第391章 绝地反击战(五九)

有的人, 千言万语, 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关键是这个别人, 不是一般人, 是沈清浅。

曾经喜欢的人, 抱着她,林清寒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了。

“我们去外面聊聊可以吗?”沈清浅红着眼圈轻声询问,林清寒良久点点头, 轻声说:“我去换下衣服。”

林清寒回到手术室自带的洗手间, 她慢慢地褪下手术服, 失神地盯着虚空。

脱手术服,洗手,消毒液,继续洗手……一连串的动作,早已是习惯了。

温凉的水冲尽白色泡沫, 双手僵硬地抵在水流下,直到沈清浅进来, 帮她关了水龙头。

“走吧。”沈清浅轻轻笑了笑,“就聊聊,别有压力。”

两个人慢慢往外走, 一路无声。

时间已经指向傍晚, 两人坐在夕阳余晖沐浴的长凳下, 脸上都被涂了一层暖红色。

“姐姐。”

“……”

“姐姐。”

“恩。”

“我可以抱抱你吗?”沈清浅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林清寒微微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还有点抖。

沈清浅抱住林清寒,稍微用力抱了抱,是真实的。

林清寒身体僵着,像是一只小玩偶,任由主人的拥抱。

“姐姐。”

“恩。”

“你还活着。”

“……恩。”

“真好。”沈清浅埋头于林清寒的肩头,轻声抽泣道:“老天爷一定听到我的呼唤了。”

无数个深夜里,沈清浅都做梦,她梦见林清寒还活着,她们还像往常一样,她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林清寒轻轻叹口气,“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巨石压在沈清浅的心尖上。

“你不用对不起。”沈清浅就那样抱着林清寒,“我知道你很难,我很感谢你坚强地走到了现在。”

沈清浅不是大度的人,但此刻却是满心的疼惜,尽管她曾经饱受煎熬,但人活着,曾经的等待都被赋予特别的含义。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很难,你不想回去我也理解。”沈清浅握住林清寒的手,低头轻声说:“虽然我来了,我也想带你回去,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沈清浅来的目的,从官方和警方的角度来说,是劝林清寒回去;而沈清浅个人而言,她想见林清寒,疯了一般的想。

如此这般,才能验证,这个人还活着。

“姐姐。”

“恩。”

“我说说我的想法,可以吗?”沈清浅轻声问。

林清寒点点头,沈清浅叹口气,“我刚刚等你的时候,和门口实习医生聊天了,那应该是你的学生吧?”

林清寒又点点头,沈清浅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听她说,你总是独来独往。”

林清寒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说她感觉你不快乐,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浅轻轻将人揽进怀里抱住,良久才轻声说:“我知道,你还没有走出去,你心里也清楚想走出过去,直面是最好的选择。”

林清寒软在沈清浅怀里,沈清浅像是哄着婴儿似的轻抚她的后背,“我不能保证别的什么,但这次,我能保证,我作为妹妹,会一直陪着你。”

林清寒的身体颤抖,似乎已经哭了出来,沈清浅还是那句话,“姐姐,我想带你回家,你要不要跟我走?”

林清寒仍然不语,沈清浅感慨似的回忆道:“我一直纳闷沈博伦怎么会那么安然地接受你的死讯,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却始终瞒着我,任凭我怎么骂他,他就是不肯说。”

沈清浅说到了沈博伦,说到了殷芷兰,也说到了吴薇薇,“我真是难以想象,她知道你还活着,她会怎么样,她真是爱你爱了很久。”

……

沈清浅颤声说了许久,林清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确实很难,她不知道回去的路要怎么走,所以宁愿一直躲避。

“我陪你,好不好?”沈清浅拉开距离,轻轻拉着林清寒的手,“你是我姐姐,你一直很优秀,一直是我的榜样,曾经我错过陪你的时间,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为你引路了,可以给我机会弥补吗?”

沈清浅错失的时间,何尝不适合林清寒错过的一段岁月。

林清寒的手在发抖,天气不冷,但手的温度却是冰凉的。

沈清浅握紧林清寒的手,“别怕,有我在。”

林清寒轻轻靠在沈清浅的肩头,泪水打湿了沈清浅的肩头,她可以狠心拒绝任何人,唯独没有办法拒绝沈清浅。

沈清浅来了,林清寒知道,她的后路没了,她无路可退,只能往前走,“让我再想想,可以吗?”

沈清浅点点头,“姐姐。”

“恩。”

“屠斐的头部检查……”

“啊……”林清寒擦擦眼角的泪,“她之前疲劳过度晕倒了,我顺便给她做了脑部检查,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现。”

屠斐的头部屡次受伤,眼下可以先吃药活血化瘀,能化掉小血块最好,一旦淤血越来越严重,她可能会频繁晕倒,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开刀。

“最重要的,让她注意休息,情绪上别有大起大落,在观察一段时间。”林清寒的医术不在沈清浅之下,她的建议在沈清浅看来,具备极大的参考意义。

“谢谢姐姐告知,我会注意的。”沈清浅捏了捏林清寒的手心,林清寒抬眸,泪眼汪汪地问:“你们……”

“恩。”沈清浅也没打算隐瞒,她和屠斐在一起的事,即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如果让屠斐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吃醋,小脑袋又要受到刺激,“我不幸,姐姐比我更不幸,我幸亏遇见了屠斐,但姐姐却始终是一个人……”

沈清浅有些说不下去,泪水从眼角滑落,林清寒替她擦泪,“我没事,我……我跟你们回去。”林清寒也抱住沈清浅,“明天就走吧。”她预感到了,屠斐对于沈清浅很重要,那个执拗的小孩因为她不离开,她若不走,怕是一直要耽搁在这里。

沈清浅破涕为笑,“如果姐姐想留在国内,我在协和医院找人,到时候我们就成同事了。”

林清寒无力地笑了,“那个后续再说吧。”

于是,林清寒收拾行囊,和科室主任请假,和手下的实习医生交代好注意事项。大家没耽搁,当天夜里坐飞机返程,翌日早上8点抵达海京市。

屠斐困得迷迷瞪瞪,飞机上睡得也不好,下了飞机,她习惯性地牵着沈清浅的手。

沈清浅一手牵着屠斐,一手牵着林清寒,赵宏阔拎着行李在后面,他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沈清浅带着林清寒回家,祝琇云还没去上班,她讶异地打量三人。

“妈~”屠斐打了个呵欠,祝琇云抱住屠斐,揉了揉她的后背,“妈给你做饭去,你先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