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鬼门关

谁也没有料到, 柴英卓身上藏着一个极为细小锋利的折叠刀片, 他大概是做好了准备,所以录像里自杀时显得很从容。

刀片割破颈部的大动脉,失血过多他很快昏迷, 幸而是邢思博临走前不放心去看了一眼柴英卓,也幸好是朝阳分局离协和医院很近。

救护车及时赶到, 但救助还是面临绝境, 柴英卓是O型RH阴性血, 也就是我们常人所说的熊猫血。

血库告急, 柴英卓濒临死亡, 柴冬雪无助之下打给了屠斐。

屠斐对于柴冬雪的印象, 仅仅是停留在她本子里的记录。

尽管过去的感情不在, 屠斐的本性使得她依旧热心,“别哭,我跟你哥哥血型一样,我现在去医院。”

屠斐连日来忙碌, 从国外回来到现在就没睡个一个囫囵觉,越是喜欢她的人越心疼她。

屠斐献血, 是在祝琇云不知情的情况下, 邢思博没明确表态, 他不希望勉强屠斐, 救人不是屠斐的义务,陈光辉不太情愿,“你看看你的小脸煞白, 你还献血?不想活了!”

翁晓夏更直接,她拉着屠斐的手不放,不让她去献血。

翁晓夏不怕别人说她自私冷血,柴英卓是杀人犯,为什么要救他?

屠斐起初好脾气安慰翁晓夏两句,但时间紧迫,她暴躁的性子上来,吼翁晓夏,“给我放开!你算老几啊你管我?”

翁晓夏被吼得红了眼圈,眼睛眨巴眨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屠斐来不及哄人,挣脱翁晓夏立即去找医生,血源有了,柴英卓也终于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翁晓夏痛心不已,她一片好心,屠斐却吼她,冷不丁瞧见泪汪汪的柴冬雪,翁晓夏心中的怨气压不住,怒道:“你们兄妹两都是吸血鬼,能不能换个人?屠斐都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了!”

屠斐刚抽完血出来,正好听见,她冷着脸凶道:“翁晓夏,你胡说什么!”

翁晓夏委屈地扭头就要走,屠斐喊道:“诶诶!翁医生,我头晕,你扶我下。”

气冲冲的人定在原地,双手握拳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抹泪,翁晓夏嚷道:“你干嘛叫我,你不会找别人!”

“你是医生我就找你。”屠斐靠着墙壁,柴冬雪先一步到屠斐跟前,屠斐摆摆手,“你去看你哥哥,我跟翁医生说几句话。”

“谢谢你。”柴冬雪说着要跪下,屠斐皱眉,“嘶,干嘛呢?别搞那些没用的,赶紧进去。”

柴冬雪感激地落泪,翁晓夏扶着屠斐去了昔日沈清浅的办公室,现在大多时间是翁晓夏在用。

屠斐休息不好,抽了一管子血,头晕迷糊脸色苍白,“翁医生。”屠斐叫魂似的叫了几声,翁晓夏气不打一处来,“别叫魂了,张嘴。”

屠斐迷瞪眼,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抵在唇前,她嗅了嗅,咬了一口,是鸡蛋。

“谢谢你哦。”屠斐闭着眼睛吃鸡蛋,翁晓夏拿出自己准备的牛奶,插好吸管,“张嘴。”

这次屠斐眼皮都没抬,张嘴叼住吸管。

“吸。”

“咕噜噜。”屠斐喝着牛奶,含糊不清道:“我最近得补补。”

“像你这么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多少营养能够啊?”翁晓夏还因为屠斐救人而气不顺,一个犯人救他干嘛?死了算了。

“你这话说的。”屠斐皱眉吞咽牛奶,“他是案子的核心,不能死。”

“……”翁晓夏气呼呼,低声道:“反正你最爱工作。”翁晓夏想起远在异国他乡的导师,她真想告状,但也知道只能是想想,她不能让沈清浅担心屠斐。

陈光辉找上门,手里拎着吃喝,气喘吁吁,“给你买的补品,赶紧补一补。”

翁晓夏看那一堆,气笑了,“营养也不是一天补的,你们一天天操心人民,也关心下自己啊。”

屠斐坐起身,头晕缓解不少,“老大守着呢?”

陈光辉点点头,“你别惦记了。”说罢有些不忿地数落,“屠警官,你以后能不能改改你的热心肠?”

陈光辉和翁晓夏这一会统一战线,批评教育屠斐,屠斐眯着眼如数接收。

陈光辉突然拍了下脑门,“我擅作主张,告诉你妈妈了。”

屠斐呛住,直接吐奶,“咳咳!你还知道是擅作主张。”

“没办法,我担心你。”

“……”屠斐也不再说,她摸出手机,有母亲的未接来电,她之前去抽血调成静音了。

屠斐打过去时,祝琇云已经到了医院,瞧见脸色惨白的孩子,眼圈一下子红了。

“妈,我晚上想吃好吃的。”屠斐抱着祝琇云撒娇,祝琇云一句批评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揽过孩子,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耳朵,屠斐夸张地喊疼,祝琇云恨道:“你就折腾吧,早晚把我折腾急了,我辞了你的工作!”

柴英卓脱离生命危险,苏醒只是时间问题,邢思博极力坚持,屠斐不得已跟着母亲回家。

屠斐这次趴在床上,拖鞋都忘了脱,几乎是秒睡。

祝琇云进来帮她脱了鞋子,解开外套,屠斐迷迷瞪瞪地配合脱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跌入睡梦中。

邢思博一个人守在医院,让陈光辉该干嘛干嘛,“今天周日,就当做是放假了。”

“那我晚点来换你。”陈光辉舍不得睡觉,拿着在国外买的礼物直奔皇家影楼,约梅姐吃饭。

点餐完毕,梅姐去趟洗手间,陈光辉趴在桌上,面朝着午后的阳光。

陈光辉眯着眼打量窗外的人影,心中感慨万千。

梅姐洗手归来,探身望了一眼趴着的人,睫羽交错,呼吸匀称,睡着了。

服务生过来,刚要说出培训时教授上餐用语,梅姐食指压唇嘘了一声,将餐盘轻轻地放到桌上。

丰富的菜色,冒着杂糅的香气,桌边趴着的人,乌黑利落的短发,阳光镀上一层暖色……梅姐轻轻翻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梅姐惊觉忘记关掉声音,陈光辉睡得不沉,身子一抖醒了,他茫然地揉揉眼,旋即明白他睡着了,“对不起。”

陈光辉垂头道歉,梅姐浅笑,“没关系,先吃饭,吃完回去休息。”

这顿饭吃得安静,陈光辉精神疲惫不似往日,他努力打起精神,但呵欠藏不住。

七八个呵欠打完传染给梅姐,梅姐掩唇打呵欠时,陈光辉又是一个呵欠,他眸底含泪可怜兮兮,梅姐忍俊不禁,陈光辉难为情地笑了。

柴英卓醒来的挺突然,柴冬雪本来正给他擦手,指尖动了下,柴冬雪以为是幻觉,再看轻颤的睫毛,她哭腔喊了一声哥。

柴英卓知道,他没死成。

啊……上天自有安排,做尽坏事,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柴英卓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闪过雨果在《悲惨世界》里的一句话,那句话曾经在他入狱后反复浮现在脑海里,大意是地球或许是天庭的地狱,仔细观察人生,基本人类都是在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