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受虐体质

屠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背对着沈清浅呜咽着, 近似呓语的念叨着,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

沈清浅从屠斐开始自我对话那一刻开始没有任何动作, 她静静地望着哭得不已的屠斐, 她的痛苦写在了脸上。

或许是, 那些痛苦和悲伤从心底满溢,最终变成泪水而发泄出来。

沈清浅极力克制自己, 她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来。

屠斐比沈清浅预想的还要深陷,她初次心动,却是对着一个年长的阿姨, 她无法理解,无所适从,却又无能为力。

沈清浅懂屠斐此刻的苦痛楚,她在懵懂中将自己划分到变态的世界里。

是啊, 她们隔着辈分, 她们同一性别,她们还有着别人不知道的关系,屠斐是师姐的孩子。

屠斐进入了睡眠, 因为哭了太久, 身体不时抽动一下, 像是柔弱无助的小动物, 她很想抱抱她, 告诉她:小孩儿,喜欢一个同性的女人,并不是变态。

这世上,不只是人类才有同性恋,只是人类社会的主流是异性结合,对于小部分,人们总是用另类的眼光看待。

沈清浅可以想象得到,从屠斐第一次意识到对她的感情异于常人时,“变态”这个词犹如阴影笼罩在屠斐的心里。

第一次的春心萌动伴随着的必定是无法克制的沦陷,尤其她们朝夕相处,她的温柔相待,更让屠斐加速沦陷。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毫无经验可谈,她掌握不好尺度,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屠斐终是情绪忽变,因为她试图违背内心和自己保持距离,以此来隐藏和否认她的真心。

毕竟,没人愿意是变态,这两个字像是块石头压在屠斐的心上。

她痛苦,她煎熬,她却又无人可说,无处可诉,当情绪积压到一个极点,只需要一件小小的事就能引爆。

有那么一瞬,沈清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屠斐偏偏是师姐的孩子呢?

如果不是……无论哪种结果,都会比预想中的好。

只是,屠斐确实是她敬爱师姐的孩子,如果不是师姐,她又怎么会认识屠斐呢?

“呜~”屠斐哼唧一声翻了个身,沈清浅看见她眼角的泪,“呜呜。”屠斐睡着,却也在哭着。

“不哭~”沈清浅轻轻拍着屠斐的后背,擦去她眼角的泪,屠斐胡乱地抓住沈清浅的手,抽泣地说:“别走~”

沈清浅的眼眶泛酸,屠斐身体抽动,她紧紧地抓着的手,“姐姐去哪~带我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姐姐呜呜,不要走~”屠斐哭得很伤心,沈清浅知道她此刻的记忆和过去重叠了,那个在梦里叫她姐姐的小孩儿想起了她十年前的离开。

沈清浅这一刻,其实是有意外的,她没想到她当年的离开会让屠斐如此难过。

“阿姨~”屠斐的记忆似乎又窜回到现在,她委委屈屈地说:“阿姨不管我不找我,我难受呜呜。”

“那你喜欢阿姨管着你吗?”

“额呜呜。”屠斐在睡梦中像是在回答沈清浅,“不要不理我~”

“可我管你,你不会生气吗~”

“不呜呜~”

“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管你,你跟我生气,可不行。”

“嗯呜呜。”

“那你别哭了~”沈清浅的心今晚拧着劲儿的疼,头疼的也厉害,屠斐的哭声让她的心痉挛地疼。

屠斐哭唧唧好一会儿,沈清浅轻抚她的后背,她死命往沈清浅身边挤,最后抱着沈清浅的大腿又睡了。

这一晚上,屠斐哭哭睡睡,醒来时,她头疼欲裂。

屠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躺在沙发上,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了。

屠斐正失神,头顶突然传来温柔的话语,“醒了?”

屠斐的身体犹如弹簧,她扑棱地坐起身,头痛让她抬手用力按压着额头。

嗡,茶几上屠斐的手机响了,她瞟了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迟到了。

“我拜托你同事帮你请了半天假。”沈清浅递过一杯水,“喝点水,去洗个澡,待会吃早饭。”

屠斐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有记忆中的部分停留在她和沈清浅闹别扭那段,人清醒了,别扭的劲儿也上来了,捧着水杯低头轻声说:“我不饿。”这一说话,屠斐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唱了一晚上的KTV,可眨眼时眼球和眼皮都很疼,可见她昨晚哭了好久。

屠斐想想都丢人,沈清浅在她身后,她无法正常思考,便捧着杯子低头喝了水。

“不饿也得吃。”沈清浅态度少有地强硬,“喝完水去洗澡,然后坐在餐桌前等吃饭。”

屠斐不吭声,沈清浅突然伸手拧屠斐的耳朵,“听见没?”

“诶诶。”屠斐吃疼,忙说:“听见了听见了。”

沈清浅放开滚热的小耳朵往厨房去了,屠斐揉了揉耳朵,嘟囔道:“干嘛突然拧我耳朵……”

沈清浅驻足回眸,淡声道:“以后再喝酒瞎折腾,可不是拧耳朵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屠斐心虚地没吭声,捧起水杯咕嘟嘟地喝。沈清浅不在客厅了,屠斐没那么紧张,终于喝出点甜滋味。

屠斐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拧过的耳朵,心底居然有一丝甜,沈清浅刚刚是在管她吗?

甜蜜不过一秒,心头泛起苦涩,屠斐啊,你真是没救了,不仅变态,还有点受虐体质了。

屠斐洗澡时努力回想昨晚,除了疯狂地喝酒,她什么都记不清了。

屠斐和记忆之间,仿佛被谁放了一层磨砂玻璃,她只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哭脸,却不知道说过什么,因为什么而哭的。

屠斐惆怅地叹气,沈清浅昨晚相亲不知道怎么样,她很想问问,但想想两人还在闹着别扭……不过刚才沈清浅主动说话,是不是意味着她们和解了?

屠斐胡思乱想,沈清浅敲门催促她快点,屠斐其实也没心思洗澡,她浑身都有点疼,脑袋疼的最厉害。

“屠斐同志,请不要跟沈清浅别扭了,昨天你就是在无理取闹,人家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屠斐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和自己说话,像是老同志教育小同志。

沈清浅站在门口隐约听得见,无奈又好笑,她想起之前拿着相框聊天的人,屠斐到底什么时候养成自言自语的习惯了啊?

“小孩儿,快点。”沈清浅又敲门,屠斐噢了一声,不和自己聊天了,擦擦身体套上T恤和短裤了。

餐桌上,屠斐刻意低着头,不敢看沈清浅的眼睛。

清晨的阳光很好,空气也清新,9月的海京市,不需要开空调,只要开着窗,微凉的空气让人待着挺舒服。

沈清浅夹菜给屠斐,她早上特意做了爽口的凉菜,怕的是屠斐没胃口,“头还疼吗?”

沈清浅不说,屠斐没觉得疼,她一问,太阳穴的神经跳着疼,屠斐抓了抓太阳穴,“有点。”声音小,听起来还有点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