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当池回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没有鞋袜,脚下传来的触感柔软而又滑腻,他警惕地在原地站定,随即在脑中询问着0527:【这是哪儿?】

【呃……你的家?你自己?】暂时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解释现在的情况,0527干脆在自家宿主面前投映出一堆彩色照片。

白色大花,高心卷边,配上那饱满的花苞和带刺的枝条,池回满头雾水地反问:【一株玫瑰?还是被养在盆里的玫瑰?】

像这种形状颜色都适合被做成切花的品相,他不知道在先前的西式婚礼上见过多少回。

【准确来讲这是月季,其实咱们先前见过的那些切花玫瑰基本都是不同颜色的它,】习惯性地做起科普,0527飞速调出数据库里的资料,【Z国茶香月季和欧洲常青月季的杂交种,恭喜宿主,这次您还是个混血儿。】

隐约猜到真相的池回:……

【所以这个世界的我是朵花?】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投影上收回,池回无语扶额,【霍景玄他是疯了吗?没事和一盆花结婚?】

【按理说你应该算是精灵来着,或者是童话里的花仙子?】整理好命运线化成的剧本传给对方,0527难掩八卦地调侃,【顺带一提,这个世界的老霍叫霍易斯。】

银河历3365年,星际时代的人类开始对配偶实行基因比对分配,经由超级智脑“星耀”的实时分析运算,每位公民都可以与最适合自己的伴侣结婚。

与欢欣雀跃的大众不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就是挑战权威的自由恋爱。

至于池回的便宜丈夫霍易斯,仍旧是那个被卷入剧情的男二,身为银河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若非脾气暴躁难以控制,光是战功就足以让对方成为元帅。

都说霍易斯唯有靠着杀戮虫族才能平复心绪,银河帝国的公民对这位上将可谓是又敬又怕,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霍上将火|药桶般的性格,完全是源于对方那由庞大精神力引发的持续性头痛。

超过负荷便是负担,在这个没有哨向和ABO设定的世界,除开服用药剂与打架发泄,霍易斯根本找不到办法能排解自己的情绪,正因如此,知晓该项机密的智脑星耀才会把对方“黄金单身汉”的标签改成“大龄剩男”。

人如其名,原主帕斯卡利,也是星际时代最后一株Pascali,作为一株来自古地球比利时的杂交茶香月季,它的种子在荒凉孤寂的母星上冬眠万年,随后又被银河帝国的科研人员发现并带回首都星培育。

【所以……这是养着养着就成了精?】发现眼前的小黑屋就是自己的花苞后,池回便毫无形象地盘膝而坐。

【星际时代,连虫族化人都能解释,原主一个‘植物人’也算不上稀奇,】细心地变成光球替宿主照明,0527翻着剧本答道,【虽说原主的外形还是朵花,但他的精神波动却和老霍非常契合。】

【要是没有智脑分配,帝国研究院哪舍得把无法复制的原主送人?】

【契合的精神波动?这可得好好伪装……】准确地从一大段话中抓住重点,池回迅速在系统商店内翻找起来。

【不用不用,】直接将检测报告拍在宿主身前,来回飞舞的0527啧啧称奇,【百分之百的契合度,池回同学,你比原主还适合做老霍的媳……】

“啪!”

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剧本丢向光球,白发少年耳边再次恢复安静。

没错,白发。

或许是受到本体状态影响,池回此刻正顶着一头再纯粹不过的白毛,雪肤红唇,圆润的双眸则是与枝叶相同的苍翠,也幸亏原主的五官足够精致,这才没有让他沦为“乡非”。

“我为什么要作死应下那句生生世世?”

——如果任由剧情发展,再过三分钟不到,自己就会被一只出故障的家政机器人扫下阳台摔死。

听到自家宿主的低声抱怨,0527小心翼翼地凑近:【要么咱们就鸽老霍一次?】

拇指姑娘什么的……怎么想都与飙车无缘。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尽管对未来的走向有些迷茫,但池回还是不想就此食言,【0527,帮我找套尺寸合适的衣服来。】

后知后觉的0527:……

怪不得自己眼前总有马赛克。

真是好流氓的一朵花!

双倍完成今天的训练,军装笔挺的高大男人蹙眉踏上悬浮车,带着一身再明显不过的低气压。

对于银河帝国的上将霍易斯来说,每个和平的休战期都会让他感到烦躁。

【新婚生活如何?】

毫不留情地删除光脑中所有类似的短讯,男人对自动驾驶的悬浮车下达了“回家”的指令,他有一双再深邃不过的黑眸,却总能让人联想到熊熊燃烧的烈火。

想起那盆被自己从民政局带回的花,饶是见多识广如霍易斯,也忍不住为此青筋直跳——

虽说他对婚姻从未有过期待,可那个见鬼的智脑是不是也太敷衍了一点?!

不会说话,无法拟人,甚至连个像样的精神体都凝不出……

还有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记者,他前脚刚出民政局、后脚这桩婚事就被闹得全宇宙皆知。

“滴——”

习以为常地忍住头痛,满脸都写着不爽的霍上将抬眼通过虹膜检测开门,湿润泥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他警觉地转头,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摔碎在地的花盆。

洁白的花苞低低垂落,带刺的花枝也不复挺直,再加上角落那不断闪着红光家政机器人,霍易斯很快便猜出了这场事故的始末。

“真是麻烦。”突然记起这是自己法律上的伴侣,男人口中抱怨,手里的动作却半点没停,只是他从未饲养过如此娇贵的物种,反倒把自己的食指划破一个口子。

尖锐的花刺扎进皮肤,豆大的血珠随之涌出,强忍不耐的霍易斯刚想换个姿势,就见那被自己托在手心的花苞缓缓绽开。

清幽浅淡的茶香四溢,一个白发翠眼的小人跌跌撞撞地随着绽放的花瓣滚出,霍易斯下意识地屈指接住,这才发现对方竟还没有自己的手掌高。

更重要的是,他素来紧绷的神经似乎因这香气而舒缓许多。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灵性植物,男人将少年模样的小人拢在手心:“你是?”

好不容易才站稳的池回:……MMP!

所有或陌生或眼熟的东西都被无数倍地放大,霍易斯不经意的动作对他来说更是堪比地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反馈到脑中的画面没有扭曲,对方在自已眼中依旧英俊逼人。

“帕斯卡利,我知道你,他们都说我要和霍易斯结婚,”费力地扶着男人的手指起身,只裹了两圈棉布的少年满脸惊讶,“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