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好的大夫

沈望舒最终没同意养那兔子,她说不喜欢不是假话,而且两人此行去西北也没空养这小东西。

路以卿唉声叹气了一阵,又对着手中的兔子叹道:“算了,本来还想给你个长大的机会,现下看是没有了。我会提醒方大夫把你放到最后的,如此多活一日是一日吧。”

沈望舒被她说得眉头一跳,不禁说道:“你若真舍不得它死,不如放生。”

结果路以卿却摆了摆手,说道:“那便不必了。你看它这么小,放出去跑也跑不快,不是被豺狼野兽吃了,也得被人逮去剥皮吃肉。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进了我的肚子呢。”

沈望舒听得莫名其妙,之前不还说是送给方大夫的吗,怎么转头又进了她的肚子?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沈望舒却也看得出路以卿不是很想与自己说这个,于是便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谈。之后也没再见过那只兔子,想来是被路以卿送走了。

之后两人又在这小镇上修养了一日,沈望舒身体彻底好了,便也没在此久留——金关小镇到底太小,也无特色,除了下船休息顺便采买些东西,确实也没有久留的必要。

不过说起采买,沈望舒又有满肚子话说。

头一日两人在小镇里散步,路以卿随手买了十几只兔子上船就不提了,当她真是送给方大夫吃的。可第二日她又使人去镇上买了许多猪肉猪仔回船上,说是要在船上养起来慢慢吃……沈望舒很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之前路以卿与她抱怨船上吃鱼吃腻了,到底还是忍下了没多说。

两日一过,沈望舒恢复了神清气爽,一行人便又登船启程了。

许是过了晕船的适应期,沈望舒再乘船时没了之前晕船的症状,连着路以卿也轻松放心下来。不过船上的日子就那样,没什么事做,从船头行到船尾也不过百余步,活动范围小得很。

路以卿和沈望舒正常度过行船的第一日,便在窗边看了一日风景。第二日同样的风景再看也是无趣,路以卿便拉着沈望舒一起去船尾垂钓,船只行驶的当口自然也没能钓上来什么。等到第三日再重复这样的日子,路以卿索性便不出门了,铺纸提笔打算写一写自己的商业计划。

然而纸上刚写了一行,船只一个摇晃,路以卿手中的笔顿时划出去老远,一张纸都被那黑色的墨迹画废了。如此遭遇重复过两次,路以卿便只能将笔扔下了。

“好无聊啊。”路以卿趴在桌上,看着对面怡然自得的沈望舒恹恹出声。

无论在哪里,沈望舒似乎总能静得下心来。之前病倒时还露出两分脆弱,对路以卿也露出几分依赖,如今身体一好倒又恢复了往日从容。她闻言笑了笑,伸出手指在路以卿鼻间轻点了下,说道:“既无聊,带着的那几本西北地理志你怎的不拿出来看看?”

路以卿一听就捂住了脑袋,一副厌学模样:“才不要,这船上摇晃得这么厉害,那地理志上的字又写得那么小,看多了会头晕的。”

这话不假,可也不尽不实,沈望舒一看她那乱转的眼珠便知道,这人只是不爱看书罢了——似乎从认识开始便如此,无论路以卿失忆多少回,她对书本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相信若非辨识布料是路家的立家之本,恐怕她当初连那些册子都不会愿意翻的。

罢了,也不指望她读书博功名,西北之事也有父亲教导过了,沈望舒便不强求什么。又看路以卿仍是恹恹模样,随手往她嘴里塞了颗糖:“那不然,还是出去走走?”

糖是沈望舒在小镇上买的,当时路以卿正吩咐人去买猪仔,沈望舒心情复杂又想到路以卿爱吃,碰到卖糖的就买了些。说来小镇没什么特色,可又因为临江多有商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不少。这糖就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做得很是不错。

路以卿嘴里被塞了糖,清甜的滋味迅速盈满口腔,让她满足的微微眯了眯眼。旋即舌尖一卷,将糖块顶到腮边含着,咕哝了句:“这糖倒是不错,就是买少了些。”

沈望舒闻言失笑:“买的不少了,别贪心,也够你在船上吃了。”

路以卿听了直起身子,却是摇头晃脑道:“不够不够,就我一人吃,那不是吃独食吗?你我说好要同甘共苦的,共苦还在后面,现在合该是同甘的。”

话音落下,不等沈望舒在说什么,路以卿忽然就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然后趁着沈望舒微微晃神的当口,舌尖一顶,又将腮边的糖送进了沈望舒的口中。不过她也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缓缓加深了这个吻,只讨到该讨的便宜,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开。

而彼时,沈望舒口中那糖也已经小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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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提议要出去走走,结果两人却在船舱里腻歪了好一阵,等走出船舱已是一刻钟后了。不过在船上的时间对她们来说也没多少意义,耽不耽搁都没差。

甲板上还是那般模样,平坦空旷,只在角落处堆积着绳索之类的杂物。

沈望舒和路以卿出来也没什么可做,两人走到船舷边去看江景。只见远处山峦叠嶂,近处水波粼粼,偶尔江鸟自水面飞过,便如一道白色精灵为这静美画卷添上三分生气……

说实话,两岸风景不错,头顶艳阳高照天气也不错。若在甲板上摆两张躺椅,吹着江风看着江景,也是一件颇为闲适的事。只是这种闲适不能长久,若是日子一直这样过,闲适到了后来便会变作无趣。而路以卿却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所以这无趣对她来说会来得更快些。

看着江面上掠过的飞鸟,路以卿也只感慨一句:“若是将那鸟捉来烤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此情此景此言,就跟焚琴煮鹤差不离了。

沈望舒再怎样也是世家出身,也读了满腹诗书,闻言表情简直一言难尽。过了好一阵她才说道:“之前在小镇上买那许多肉,还不够你吃的吗?”

路以卿闻言咂咂嘴,想到了这几日兔肉的滋味儿,便说了句:“是有些不够了,下次停船,还得再买些才是。”

船行了三日,这三日她们便都没少了肉食,除了单独买的猪肉之外就是吃的兔肉。而且不仅方大夫和她们俩吃,同行的管事,乃至于一些丫鬟小厮也都跟着吃。如此消耗,那大大小小十几只兔子就压根不够看了,接下来要不了两日,想必她们还能吃上乳猪。

路以卿刚这样想着,忽听船舱内传来一声惨嚎,尖锐凄厉不似人声。

沈望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拽住了路以卿衣角:“这,这是什么声音?!”

路以卿觉得,这大概就是乳猪的声音吧,看样子今天是能提前吃上了。不过这话她就不好跟沈望舒直说了,又见沈望舒被吓得脸色不好,便握住她的手刚想安抚两句,结果又听见船舱里断断续续传来惨嚎,而且一声比一声凄厉,叫到后来直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