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亡之骨(第3/7页)

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他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那个年轻助手的脚步戛然而止,猛然转身,锐利的眼神看向僵硬的夏离,恕我逾越长官,殿下似乎看起来有些奇怪。您和他不是正在举行评议么?

他冷声说道,手指扶在枪柄上,锐利的眼神落在兰斯洛特身上,况且,我们从没有让一个没有检查过身份的外人进入办事厅的规矩。

那一瞬,夏离感觉到颤抖的寒意像是毛毛虫一样爬上了脚踝,一路蹿升到了后脑勺,令他的全身都有打哆嗦的冲动。

受到维克多的影响,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血红的视线中夏离微微咬着嘴唇,手指重新伸向袖口里的手枪。他的手腕在那一瞬间被扣紧,兰斯洛特低声说:别紧张,殿下。

就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蒙德缓缓地扭过头,用一如既往的幽深眼神看向背后的助手: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维克多。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维克多驯服低下头,手指从枪套上松开:抱歉长官,是在下无礼了。

年轻人大多不懂礼貌,我已经习惯了。

蒙德挥手,推开大门。

直到走出大厅之后夏离才大口地吐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蒙德扭头看了一眼夏离,语气不无嘲讽:殿下,看来您的专业素质还有待提升。

别废话。夏离瞪了他一眼,晃了晃口袋中的枪,是一自己随时可以崩了他。

兰斯洛特抬头看了一眼:殿下,保险还没开呢。

然后夏离便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开保险了……

接下来我会输入自己的个人密码,绕过其他两层的警戒系统,直入地下三层。蒙德抬起手,按开了电梯说道:殿下,您可以放松―些了。

那就好,那就好。夏离擦了把汗,总觉得这人的态度有些不对……为什么他总感觉被绑架的是自己?

他站在蒙德背后,看着蒙德打开密码键盘,输入密码。顺口将密码念出来:安娜·德·萨伏伊,萝拉·德安·托万瓦内特……

等等,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啊,而且还是两个。

夏离一愣,很快便恍然大悟,顿时看向蒙德的眼中使变得暧昧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位岳父竟然是个情种,说不定外面还养了不少的女人。想到这里,他充满敬佩地拍了拍岳父的肩膀,给了岳父一个勉励的眼神,和一个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笑容‘

蒙德张口欲言,正准备解释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电梯开始下降。

那一瞬,夏离忽然感觉到看不见的寒潮涌来,将自己吞没了。

大地之下,震耳欲聋的警报声轰鸣扩散,电梯疯狂地震动起来了。

头顶的灯光或明或灭,电梯飞速下降,又在几秒之内停在了底层,剧烈的震动令夏离几乎趴在地上。铁门迅速敞开,门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蒙德皱起眉。

在—阵嘈杂的声音中,无线电终于收到了前方的回复。

”长官,有一队敌人袭击了我们!人数大概是五人,持有炸药以及重型武器和榴弹发射器!

一瞬间夏离终于明白那种危机感究竟为何如此熟悉…那是他曾经数次嗅到过的诡异气息,在暴雨中,在黑暗里,在恶魔岛的地下

那群黑夜里的影子,他们又来了。少年的手掌微微颤抖,陷入了冰冷的雨水之中。

是死灰?所有人进行防御,组织反击。

蒙德的眼神却有说不出的阴沉,宛如统御着阴魂的妖魔: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三分钟之前,大礼堂之外的广场,秩序井然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一次评议的结果。

就在最后方,那些阴影中的红衣神甫却手握逆十字吊坠和香球,向着大礼堂缓缓走来。阳光照亮了他们袖口上绣的曼陀罗,银光刺目,可他们的兜帽之下依旧是―片阴暗。银色的曼陀罗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无声之中,所过之处,人群迅速地退避开来。

千年来,逆十字教会都引领着所有血族的信仰,贵族们对于袖口上刺着金色蔷薇的神甫恭谨有加,因为他们代表神的悲悯和仁慈。而对银色的曼陀罗隐含敬畏,因为他们代表神的愤怒得和残忍。

血色的法袍代表着生命,曼陀罗预示着死亡。佩戴着这样标肩记的人是最特殊的一群教士。他们大多数都常年服食各种秘传的炼金药剂,或者经过了外科手术的人体改造,利用血族细胞的超活性与恢复力量还有残忍的训练突破极限,和寻常的吸血鬼大不相同。

—更加阴暗,也更加强大。

走在最前方的那―名魁梧神甫,身高竟然两米有余,他的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仿佛能够令石板崩溃。在学生们恭谨的避让之下,他们走到了最前方,向着前面的守卫招手。

疑惑的守卫应召而来,虽然冷峻,但不无谨慎和恭敬“神甫,请退后一些。

兜帽之下的黑暗中,魁梧的神甫缓缓颔首。阳光照在神甫摊开的双手之间,古铜色的镂空圆球从他的手中垂落,燃烧的香料释放出单薄的烟,向上升腾。

黑色的十字架和香球坠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无声的,一阵风吹来,掀开了他厚重的长袍下摆,露出机枪的修长枪管。

在近乎凝固的空气中,魁梧的神甫扯掉长袍。他上身纵横交错的弹链折射出金属的光,机枪被举起,火舌喷放!

轰鸣声如雷,滚滚碾过了整个广场,横扫!

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浓厚的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人群,井然的秩序在那一瞬间崩溃。在尖叫和惊呼中,人群四散逃离,学校的警卫赶来的时候,却看到迎面烟雾里丢出来一颗翻滚的手榴弹。

在轰鸣中,手持着枪械的神甫们冲入了大礼堂,古旧的建筑和浮雕在机枪的扫射中分崩离析,黄铜色的子弹壳坠落在地上,砰然作响。厚重夹钢的大门在机枪的扫射下破碎,在短时间内所有反抗力量都被清除了,只有神甫们站在血泊里,倒地的尸首轻声破碎。

在他们最中间,是一个掀下了兜帽之后,皮肤青黑、面孔上长满了蛇鳞的女人。她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环顾片刻之后,指向了建筑最深处:他的味道向那里去了。

当判别出目标的去向之后,所有人都看向最后的队友。在入侵者中,唯有他不曾摘下自己的兜帽。他从袖口露出的十指修长,手里提着沉重的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