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本 第五千三百一十九天~第九千九百九十九(第2/13页)



正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正前方而来。文殊普贤忙低头行礼。

“金蝉师兄。”

金蝉子微笑还礼,那狮子却还死挣着缰绳要拉着普贤往一边冲。普贤恨不得要踢它一脚。

金蝉子伸出手去,在那狮子头上轻抚:“噢,好乖的狗狗。”取出一根木骨头一晃,狮子立刻吐舌拱手直立狂摇尾巴。

普贤额上淌出一滴大汗,白象笑得在一边打滚。

金蝉子对文殊一指那白象:“你家猪鼻子怎么这么长?”

这回狮子笑得四脚朝天。

佛塔后的血腥气趁此时悄悄隐去了。

罗刹女在雨中奔行,她不知自己该去哪儿。也许心中还有一丝幻念,能潜入大雄宝殿,直接见到佛祖,陈述血海之冤。

但天空厉声呼啸,翼影掠过头顶,迦罗楼大军已赶到。

那巨大的翼武士落她在前方,地面震颤着,少女转身要走,面前又一黑影飞掠而来。她滚倒在地躲过这一击,但已被四面围住。

武士们高举兵器,就要乱刃而下。忽然有一道光至,绕过他们的手间,所有兵器便轻如羽毛般被收去了。

“谁敢阻我!”迦罗楼王从天而降,怒吼声震动诸峰。

“我。”轻轻的一声。金蝉子自雨中缓步走来,“是谁要在灵山行杀戳之事?”

“金蝉尊者。”迦罗楼王也不得不按下气息,弯腰施礼。

“我听说迦罗楼你只听佛祖的法旨,是么?”金蝉子问。

“佛祖为法理至尊,故然迦罗楼只尊佛祖旨意。但金蝉大师您是佛祖最赏识的弟子,灵山除佛祖外法力最高之人,即将成为佛祖衣钵传人,所以您的言语,自然如同佛祖。”

金蝉子大笑:“那要是我的想法和佛祖的不同,该怎么办呢?”

迦罗楼王一愣:“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为什么不可能?”

“那么?自当等您和佛祖决定出对错之后再行。”

“那假如是佛祖错了呢?”

“佛祖怎么可能错呢?”

“万一他错了呢?”

迦罗楼摇头:“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所以我不会去想。”

金蝉子笑道:“好吧。如果这女子真是邪恶之人,你现在就可以当着我的面杀死她。”

迦罗楼按住刀,却一直不拔出鞘。

“怎么?你做不到?”

迦罗楼跪伏下去:“大师您法力无边。迦罗楼的微末力量甚至无法在您面前举起刀来。但是……您为什么要救妖魔呢?”

“妖魔在哪儿?”金蝉子微笑。

“这……我明白了。迦罗楼告退。”

金蝉子转身,向自己的居所慢慢走去。在路上,他忽停下来。

“你还没有离开?”他对黑暗问道。

“我要去面见佛祖,我们罗刹族是冤屈的。”黑暗中闪烁着愤怒的双眸。

金蝉子摇摇头:“你不要去。你什么回答也得不到。”

“为什么?”

“神自认为可以做到一切事。只有一件他们做不到:就是承认自己错了。”

“但我终有一天要报仇。”

“也许一切终会有报,也许根本不存在什么天理,这只取决于你的信念。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远走吧。活下去才能看到结局。”

“您能预知未来吗?您能告诉我结局是什么吗?是不是真相终会大白,恶者必然伏诛?”

金蝉子摇头:“如果有人告诉你他能预知你的未来,那么他一定是个骗子。没有人能注定你的未来。”

他抬头看看天空,黑暗中星辰不见。

“我虽不知结局,但我却从不害怕它的来临。”

第二天,灵山大雄宝殿。

“罗刹族逆天渎佛,有何证据?”毗沙门天王怒吼,声音将殿宇震得嗡然作响。

“逆者皆已死,故无证。”迦罗楼冷冷道。

龙王纳迦愤然而出:“罗刹一族并非对佛不敬,只是对你迦罗楼不敬罢了。”

迦罗楼盯住龙王:“纳迦族也想找死么?”

“你……”龙王纳迦几乎又要冲上前去。

八部众其余诸王面无表情。

佛祖不睁眼,不说话。

迦罗楼却提高了声音:“罗刹族的余孽潜入灵山,欲行刺佛祖,但金蝉大师却阻止我杀她。”

殿中惊哗。

佛祖还是不睁眼,不说话。

“是,罗刹女我已经放走了。”金蝉子面色平静。

“这……金蝉大师是一时仁心,但以后恐将给世间带来大难。”阿难摇头。

金蝉子看向他:“因果报应,由谁注定?”

“这……是由天定。”

“既由天定,天会报应自己么?”

阿难无语。

金蝉子笑道:“既然千算万算也是徒劳,倒不如走着瞧。”

佛祖不睁眼,不说话。

西牛贺洲?南瞻部洲交界。

这座小镇建在商路之上,商队川流不息,市井繁华。各国商人在这里交换皮货丝绸瓷器,还有各种新奇玩意儿。

罗刹女潜入了这小镇。

她不知她能逃向哪去,只知道远离西天,逃得越远越好。那里有她百万族人的尸骨,也有最残忍的敌人。但无论如何跑,总觉得那个巨大的影子压在她的头顶之上,展着无边的双翼,笼罩着她的前路,让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炎炎烈日之下,她却觉得寒冷无比,流了太多的血,她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地面在摇晃。街上的行人都惊讶地望着这个踉跄而行的女子。她仿佛觉得每个人都在冷笑着望她,每个人都是变化的追杀者,就等着她倒下去,便取出刀切碎分食了她。此时前面一阵喊声,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撞而来,伴着尖厉的兽鸣。她挣扎着要去拔出刀来,却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她再醒来时,却听见身边嘈杂人声,惊要坐起时,身子却动弹不得,努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粗绳绑缚住了,躺在木屋角落的铺草上。她欲使劲挣断绳子,却受伤太重,一运力就剧痛,没了力气。一边桌前有几个人正在饮酒谈笑。

“这女人生得美貌,一会儿至少卖五十两银。”

“只是不知来历,这样容颜,竟不像是凡人有的。她佩的刀上的纹徽怪异,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