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迷城变 第一章(第2/2页)

混蛋服莱摇摇头:“之后达旦大人就要接续破魂权位。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天服莱走后,我和辟尘做了好多犀牛珍珠断续膏,因为他一直不停不停的哭,眼泪落了满盆子,每接够一定的数量,我就拿去和珍珠粉,加配药熬煮,最后得出来的东西可以治好天下一切风湿疼痛关节僵硬之类的毛病。我准备把这些都放到阴凉处储藏起来,要是以后老无所养,就拿去街头卖卖。到得半夜,终于等到他哭够了,擦了把鼻涕,对我说:“好了,换你。”

作为一个基因正常的人类,我的眼泪毫无建设性,不过有一点可取就是,我哭起来比辟尘有艺术性得多,一边保证基本的涕泪纵横,一边絮絮数叨小破如何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有理有节,能文能武,直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穷碧落,下绝黄泉,当真声情并茂,唱作俱佳,下动山川,上遏行云。辟尘一开始还颇配合我,频频点头赞成,还递上热毛巾表示鼓励,后来越听越不是味道,突然阴森森对我说:“猪哥,你道什么苦情呢?你当小破死了吗?”飞身上来,就地把我踩得只有一张纸那么薄。打完这架,东边已经翻出鱼肚白。我们筋疲力尽的躺在客厅地板上,看窗中第一缕阳光悄悄透入,空气中荡漾着屋外玫瑰新开的温柔芳香。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很久,辟尘轻轻的说:“猪哥,你今天不用送小破上学了。”

一个人的伤心极限到底可以去到哪里呢?读了两本书的辟尘认为是孟姜女那个级别,可以哭得把一堵好大的墙都倒掉,猪哥你做不到吧。我很老实,我是做不到,不过我也不算差了,昨天晚上小试牛刀耳,不就搞得四周的邻居纷纷搬家吗?辟尘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那,猪哥,我们也搬家吧。”

是啊,我们也搬家吧。看看四周,熟悉温暖的一切突然间变得极为陌生。望向楼梯口,朦胧中一个穿狗熊睡衣的小娃娃正连滚带爬,气急败坏的冲下来吼我:“上学了上学了,迟到要罚站了。”

我喜上眉梢的迎上去:“不急不急~~”

四字破唇而出,我已经知是幻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要不是犀牛反应比我还大,已经一头栽到地上开始生产新一轮的药物原材料,我恨不得和他抱头痛哭一场。不行,搬家,一定要搬家。搬到青城山去,躲到后山买块地去。这辈子不出来了。屋子不要了,反正这里一直都闹鬼,等我们走了那些怪东西都会跑回来住。衣服拿两件,小破最爱的瘌痢熊带上,结束停当,我准备拔脚就走了。转眼看见辟尘挑了个好大的担子出来,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连抹布也没拉下,在锅盖上盖了一溜。我忙叫住他:“做什么去?”他眨巴眨巴眼,好嘛,围裙都是系着的:“搬家呀,搬了家我们也要吃饭嘛。”我指指那个担子:“你带着这个去坐飞机?要超重的!超重好贵的!”辟尘叹口气,忧郁的说:“猪哥,你以为我们还有钱坐飞机吗?你不记得你失业很久了吗?我们要节省啊,节省就是说,我们走路去清城山吧。”

拍一拍担子,他还补充一句:“万一路上断粮了,我可以摆个地摊卖卖云吞。”

唉,真是贫贱犀牛百事哀,难为人家想那么周全,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走路吧,走到天涯海角去,如果距离可以缩短记忆的话,让我直接走上月球吧。把门最后重重一关,看到院子里昨天小破挖出的地洞还在,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我忍不住好奇心上去瞧瞧,我的天呀,温泉啊,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墨尔本的中心地区可以挖出温泉来?辟尘多愁善感的在一边发表评论:“一定是小破怕你身无长技,他走了以后生计无着,所以开发一个温泉度假村出来给你养老。”

我瞪他一眼:“胡说,我是猎人,我差点就是五星猎人啊,哼,最多我去求山狗,让他帮我说情回去做老本行。”

他哼哼哈哈不理我,径自走了,我郁闷的跟上,岂知说山狗,山狗就到,我背上包裹里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震动,解下来一看,居然是那个我好多年都没换过电池的定位通讯器。这还是我在猎人联盟领的常规工具啊,忘记还了,一直带着当纪念,莫非还可以用?打开视讯接受屏幕,几道白光闪过,山狗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所以说他熟悉,是因为这小子很有两招驻颜术啊,多年不见,半点不见老。说他陌生呢,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这都是缠的什么东西啊,一条条的绿藤,还开着小喇叭状的花,可说那是花吧,又都在唧唧歪歪的说话,说的内容还挺肉麻,什么:“山狗哥哥,你最喜欢我们哪一个?今天晚上,谁陪你睡大房间?”

我忍不住狂笑起来,莫非撒哈拉之眼里那几只小嗜糖蚯蚓搞出的变种植物又有进化,已经春心荡漾,懂得跟人类谈恋爱了?那山狗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万一不小心被拿下了,我没法接受有好多长着喇叭花头的小山狗过来跟我要压岁钱啊。山狗在屏幕里仿佛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没好气的把脸上的喇叭花藤拉开,冲我嚷嚷:“她们对我才没兴趣,她们爱上了丝瓜,拿我练手的。对了,你这几年在搞什么?现在有没有空?”

我警惕的问他:“要干吗?” 他气急败坏:“我说,你记得东京地铁下那只大蚯蚓吗?它从阿肯色逃回去了。现在那边的耕作计划就差一点点,没它不行啊。”

我觉得纳闷:“那怎么了,猎人联盟不是抓住过它的吗,再抓一次就好了。”

山狗越发恼火:“那么简单我就不找你了,当初抓它我们花了大力气啊,让东京地铁停营业两天,出动世界上最顶尖的十大模特轮番作上空秀它才出来的。”

我立刻心痒痒:“那再来一次啊,等我等我,我也要去看。”

山狗一晃头,把一朵正鬼鬼祟祟爬上他嘴边想偷吻的喇叭花甩开,叹口气说:“没用了,那只蚯蚓最喜欢的模特去年空难死掉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把它从地底下搞出来的,就只有你啦。”

听说我的魅力和全球顶级模特有一拼,辟尘在一边笑得几乎要昏过去了。唉,跟一只犀牛解释惺惺相惜这么高级的成语是很困难的,就让他去笑吧。没有小破在身边,走到比利牛斯山还是走到柬埔寨乡下,区别相当于零,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东京吧,七年弹指,猪哥又来。见到蚯蚓的时候,第一句话要怎么说呢,喝不喝麒麟啤酒?不行,我一定会当场被它挂掉的。还是破费一下,喝芝华士吧,反正山狗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