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第2/4页)

“我不认为行得通,”米勒德说,“至少,直到昨天都那样认为。现在,我不太确定。”

“因为小动物园时光圈里的那只‘空心鬼’?”

“没错。昨天以前,我甚至不确定自己相不相信‘第二灵魂’。依我看,它的存在只有一个有说服力的论点:就是当一个‘空心鬼’吃掉足够多的我们,它就会变成一种不同的生物——可以在时光圈中穿行的生物。”

“它会变成幽灵。”我说。

“是。”他说,“但前提是它吃掉异能人才行,不管它吃掉多少普通人,都永远不会变成幽灵。因此,我们一定有什么普通人缺少的东西。”

“但在小动物园的那只‘空心鬼’没变成幽灵,”艾玛说,“它变成了一只可以进入时光圈的‘空心鬼’。”

“这让我好奇幽灵是否一直在修补天性,”米勒德说,“关于异能灵魂的转移。”

“我连想都不愿想,”艾玛说,“拜托,拜托我们能不能聊点别的?”

“但他们究竟要去哪儿获取那些灵魂呢?”我问,“还有如何获取?”

“够了,我要坐到别处去了。”艾玛说完起身去找别的座位了。

米勒德和我静默地坐了一会儿。我无法停止想象自己被捆在桌子上,这时候一群邪恶的医生取走我的灵魂。他们会怎么取?用针?用刀子?

为了斩断这条思路,我再次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最初都是怎么成为异能人的?”我问。

“没有人确切知道,”米勒德回答,“不过有一些传说。”

“比如呢?”

“有些人认为我们是生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为数不多的异能人的后代,”他说,“他们非常强大,而且体型庞大,就像我们找到的石巨人那样。”

我说:“如果我们曾是巨人,那为什么现在这么小呢?”

“据说是年复一年,随着我们繁衍,我们的能力有所削弱,而随着能力减弱,我们的体型也变小了。”

“这一切都难以置信,”我说,“我觉得自己跟蚂蚁差不多强大。”

“实际上蚂蚁相当强大,和它们的大小比起来的话。”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说,“我真正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我?我从没要求过变成这样。是谁决定的?”

那是一句反问,我并不真的期待一个答案,但无论如何米勒德还是回答了我:“引用一位著名异能人的话,‘在一个天机的中心往往隐藏着另一个天机。’”

“是谁说的?”

“他以佩莱克斯·阿诺梅勒斯的名字为我们所知。很可能是虚构的名字,他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佩莱克斯还是一位地图绘制师,他绘制了”时间地图“的最初版本,大约在一千多年以前。”

我轻声笑起来:“有时候你说话像个老师。有人曾经告诉过你这点吗?”

“一直都有啊,”米勒德说,“如果不是天生如此,我很想试试教书呢。”

“你一定教得很棒。”

“谢谢。”他说。然后他便安静下来,沉默中我能感觉到他在梦想那样的生活该有怎样的场景。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喜欢做隐形人。我喜欢。我热爱做异能人,雅各布——这正是‘我之成为我’的核心所在。但也有些日子我希望我能关掉它。”

“我懂你的意思。”我说。但我当然不懂。我的异能面临挑战,但至少我能参与到社会中去。

我们这个隔间的门滑开了,米勒德赶快把夹克的帽子翻转上去遮住自己的脸,不然的话,他看起来就像没有脸。

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口,她身穿制服,拿着一盒待售的商品。“香烟?”她问,“巧克力?”

“不用,谢谢。”我回答。

她看着我:“你是美国人?”

“恐怕是的。”

她给了我一个同情的微笑:“希望你旅途愉快,你选了一个尴尬的时间来英国游览。”

我大笑:“有人这样告诉过我了。”

她走了出去,米勒德脱下帽子注视着她离去。“漂亮。”他远远地说。

我突然想到,除了那些住在凯恩霍尔姆岛上的女孩儿,米勒德很可能有好多年没见过别的女孩儿了。但无论如何,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机会和一个普通女孩儿在一起呢?

“别那样看着我。”他说。

我没察觉到自己用任何特殊的方式看他:“哪样?”

“一副你为我感到难过的样子。”

“我没有。”我说。

但我的确有。

然后米勒德从座位上站起来,脱掉外套,消失了。我有一阵子没再看到他。

时间继续流逝,孩子们用讲故事打发时间。他们讲述了一些关于著名异能人的故事,还有早年间佩里格林女士在她那陌生而令人兴奋的时光圈里的故事,最后又开始讲自己的故事。有些我以前听过——比如伊诺克如何在他父亲的殡仪馆里让死人站了起来,或是布朗温在年仅十岁的时候如何不小心扭断了她暴虐的继父的脖子——但其他故事对我来说是新的。它们太久远了,孩子们并非常常陷于阵阵怀旧情绪中。

贺瑞斯的梦开始时他才六岁,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梦是重要事情的前兆,直到两年前,有一晚他梦到了卢西塔尼亚号[1]的沉没,而第二天从广播里听到了同样的消息。休从很小的时候就爱蜂蜜胜过其他任何食物,五岁时他开始连蜂巢一起吃——吃得狼吞虎咽以至于第一次意外地吞下了一只蜜蜂,直到他感觉到蜜蜂在胃里嗡嗡乱飞才发现。“那只蜜蜂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休说,“于是我耸耸肩继续吃,很快就把整个蜂巢都吃下去了。”当蜜蜂需要授粉时,他去找了一块开满鲜花的田地,就是在那儿他遇到了躺在花丛中睡觉的菲奥娜。

休也讲了她的故事。菲奥娜是来自爱尔兰的难民,他说,在19世纪40年代的饥荒中,她本来一直在村子里给村民们种粮食,直到因为有人指控她是女巫而被赶了出来。这是休通过非语言的巧妙方式跟菲奥娜沟通了几年以后才收集到的信息。她不说话不是因为她不能,休说,而是“因为她在饥荒中目睹的一切令人发指,夺走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