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Ⅸ(第2/3页)

他以为我看不见,所以可能会过于轻敌。不过如果他想起我是怎么进入安珀的,他也可能会有些害怕。无论哪种情形,他肯定会死,而我就有了武器。我用右手握住左臂的肱二头肌,手指竟然合到了一起。天啊!我瘦得要命。但无论如何,我是安珀的王子,就算在这种情形下,我也应该能对付任何一个普通人。也许这是自己骗自己,不过我必须试一试。

如果成功了,我就能拿着剑一路杀到试炼之阵去。我会再次通过试炼之阵,走到中心,把自己传送到某个我想去的影子世界。接着我会重新积蓄力量。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仓促行事。在进攻安珀前,每件事我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即使花上一个世纪也在所不惜。毕竟,从技术层面讲,我才是安珀的国王。难道我不是已经抢在艾里克之前、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加冕自己为王了吗?王位是属于我的,名正言顺!

唉,如果能从安珀直接走进影子里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再去摆弄试炼之阵。可惜我的安珀是一切的中心,谁也别想轻易离开。

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左右吧,我的双手痊愈了。我又开始刮刮划划,长了满手厚厚的老茧。一次,我听见卫兵的脚步声,于是退回到房间的另一头。吱的一声,我的食物被塞了进来。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不过这次是向外,消失在远处。

我回到门边。不用看也知道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一大块发霉的面包、一罐水,运气好的话还有一片干酪。我把垫子放好,跪在上面,摸了摸我在门上刻出来的缝。已经完成一多半了。

这时,我听见了咯咯的笑声。

就在我背后。

我转过身。即使没有眼睛,我也能感觉出房间里还有别人。有个男人站在左侧墙边,正傻笑个不停。

“是谁?”我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我意识到这是很久以来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

“逃跑,”他说,“想逃跑。”说着他又笑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他回答道。

“从哪儿?怎么走?”

我划了根火柴,光线刺痛了我的双眼,但我忍住了。

他个子不大——也许说“非常小”会更合适些——大约五英尺高,还是个驼背。他的头发和胡须跟我的一样长。那一大堆毛里引人注目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长长的鹰钩鼻子和在火光照耀下几乎呈黑色的眼珠。

“托尔金!”

他又一次咯咯笑了。

“这是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呢?”

“你不认识我吗,托尔金?”我又擦了根火柴,让火光照亮我的脸,“好好看看。去掉胡子和头发,再加上一百磅体重。你曾经把我的相貌画在好几副牌上,没漏掉任何细节。”

“科温,”他最后说道,“我记得你。是的。”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不过我没有。看见了?”说着,他踮起脚尖在我跟前转了个圈儿。

“你父亲怎么样了?最近见过他吗?是他把你关起来的?”

“奥伯龙不在了,”我答道,“我的兄弟艾里克现在是安珀的统治者,而我是他的囚犯。”

“那我的资历比你高,”他说,“我是奥伯龙的囚犯。”

“哦?是爸爸把你关起来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听见他哭了起来。

“对。”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他不信任我。”

“为什么?”

“我告诉他我想出了毁灭安珀的方法。我把这个法子讲给他听了,他就把我关了起来。”

“这可不太好。”我说。

“我知道。”他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很漂亮的房间,还给了我很多搞研究的工具。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不来了。他以前会带人来,让他们给我看些墨点儿,然后我就根据墨点儿讲故事。好玩儿极了。可有一次,我不喜欢墨点儿上的故事,把带墨点儿来的人变成了青蛙。我不肯把他变回来,国王就生气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任何人了,如果他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甚至愿意再把那个人给变回来。有一次……”

“你是怎么来的,怎么进我的牢房的?”我又问了一遍。

“不是告诉过你吗?我走进来的。”

“穿过墙壁?”

“当然不是。是穿过影子墙壁。”

“没人能在安珀穿行影子。安珀里也根本没有影子。”

“唔,我作了点儿弊。”他承认说。

“怎么作弊?”

“我重新画了一张牌,穿过它走了过来,来看看墙这边有什么东西。噢,天啊!我差点儿忘了……没有牌,我就回不去了。我得再画一张。你有吃的吗?能画画的东西?还有纸什么的?”

“吃点儿面包吧,”我把面包递给他,“这儿还有片干酪可以就着吃。”

“谢谢你,科温。”他狼吞虎咽地吃掉了面包和干酪,还喝光了我的水,“现在,如果你能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羊皮纸,我就准备回我自己的房间了。我正在读一本书,想快点读完。和你谈话很愉快。艾里克的事真是太糟了。有空我会再来的,到时候咱们可以再聊聊天。如果你见到你父亲,请告诉他别生我的气,因为我会……”

“我没有笔,也没有羊皮纸。”

“天啊,”他说,“这算什么文明社会?!”

“的确。不过要知道,艾里克自己就不怎么文明。”

“那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我想回去,我更喜欢我的房间,至少比你这儿亮堂。”

“你刚才赏光与我一起用餐,”我说,“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如果你答应了这个请求,我保证会尽全力帮你和爸爸和好。”

“你想要什么?”

“我一直十分尊敬你。”我说,“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能拥有一件你亲手绘制的作品。你还记得卡巴的灯塔吗?”

“当然。我去过那儿很多次。我认识灯塔的看守,乔平。还跟他下过棋呢。”

“自从成年以后,”我告诉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用你那富有魔力的笔触描绘这座巨大的灰色灯塔。”

“这是个很简单的主题,”他说,“但挺吸引人。过去我画过几张草稿,不过从来都没完成过。总有些事情不停地插进来打岔。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张。”

“不,”我说。“我想要那种保存时间更长的,让它在牢房里陪伴我,安慰我,还能慰藉那些今后被关进这里的人。”

“想法不错。”他说,“用什么来画呢?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这儿有一支铁笔。”我告诉他(勺子这时已经磨得很尖了),“希望你能把它画在对面的墙上,这样我就能在休息时欣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