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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叹道:「日本人来了,在山里修工事,到处抓人杀人,这个村子里能走的,都走了,荒废了好多年。我和我闺女,在外面过不下去,偷偷的回来看看,谁知还是一个人没有。我俩刚回来也就两三天,打算再过几天,还是离开去外面谋生,这个村子,是呆不下去了。」

火小邪张口便骂道:「天杀的小鬼子!我恨不得见一个就杀一个!」

说话间,那个女子已经端着一盆水进来。

火小邪赶忙站起,疼的呲牙咧嘴,勉强着笑道:「辛苦辛苦!」

女子递给火小邪一块干净的毛巾,也不说话,退到老者身边坐下。

火小邪连声道:「感谢感谢,麻烦了,麻烦了。」说着,没敢用那块干净毛巾,空手兜起水来,将脸上灰尘抹去,觉得舒服了许多,便继续擦拭自己的脖颈等处。

火小邪露出了真容,他倒是没有觉得怎样,却听到老者轻轻哦了一声,咳嗽道:「听小兄弟的口音,是奉天的?」

「是,我是奉天的,唉,一言难尽,我正纳闷呢。」

「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叫火小邪。」

老者又咳嗽道:「这名字挺好。」

「老人家贵姓啊?」

「我,姓水。」老者看着火小邪眼睛,慢慢说道。

火小邪笑道:「姓水啊?这个姓也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姓水的呢。」

「呵呵呵呵,小兄弟不也姓火吗?」

「哈,这个火啊,是我自己给自己瞎起的,我从小没爹没妈,觉得火字好听,就姓火了。」

火小邪洗的高兴,正想着把自己身上的破麻袋摘下来,却想起还有一个女子在,赶忙住手。

老者对女子说道:「小红,你再去烧点热水,让客人洗洗,换身衣裳。」

火小邪忙道:「唉唉唉,不麻烦水大伯和小红姐,水缸在哪里?我洗洗凉水就好。衣裳嘛,真不好意思啊,能借我一套吗?」

「没关系,火小邪,今天遇见你,是我老汉的福气,你万万不要客气。」

「那,那好,哈哈哈。」

那位叫小红的女子问道:「你多大年纪啊,我应该比你年纪小,你怎么叫我姐。」

火小邪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年龄,便说道:「我今年大概有十六岁吧,小红姐你看着怎么也比我大两三岁的。」

小红看了老者一眼,说道:「爹,我去烧水。」

老者挥手道:「快去吧快去吧。」

小红喏了声,快步离去,不忘回头偷偷看了眼火小邪。

老者看向火小邪,笑了一笑,说道:「火小邪,不瞒你说,老汉我是个郎中,我看你全身伤痕累累,你要不嫌弃,让我给你瞧一瞧。」

火小邪一听,心里又高兴了,念道:「哎呀,我真是运气好!我这身伤,嗨!正想问您有没有药水啥的呢!谢谢水大伯!谢谢水大伯!」

老者摸了摸胡须,站起身来,说道:「小兄弟请随我来。」

火小邪随老者进了内屋,老者将炕上一块木板一拉,揭起一个地窖入口。

东北地区有挖地窖储存过冬所用蔬菜的习惯,所以从炕上下到地窖,并不奇怪。

两人慢腾腾下了地窖,老者将一只蜡烛点着,指着一张木板床说道:「寒碜了点,老汉我晚上就睡在这里,还算干净,你脱去上衣,躺下吧。」

火小邪应了声是,将根本不算上衣的麻袋脱下,慢慢平躺在床上。

老者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了开来,坐在火小邪身边,说道:「老汉家传伤药,止血消毒,去炎止疼还是有不错的效力,刚刚敷上时,会刺痛,你忍住。」

「哎!是!谢水大伯!」

老者一边给火小邪上药,一边轻轻按压火小邪的身子,叹道:「大小划伤百多处!好在全是皮外伤。看伤势,均在两天之前,现在大部分已经愈合,未见炎症,神奇!但你的肋骨断了五根!右肩曾严重的脱臼过!除非你体质超乎常人,应该寸步难行。」

「我是人贱命硬吧,现在躺下了,还真是不想再动弹了呢。」

老者抓起火小邪的手腕,正要把脉,忽然看到火小邪手臂内侧刻着的「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切记」这十四个字,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火小邪,你手臂上刻着有字。」说着轻声念了一遍,又问,「何意?」

火小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在山林中昏迷了,醒来后就见到这些字。」

「你在山中昏迷?老汉我有点糊涂了。」老者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水大伯,其实我现在比你还糊涂呢,我只记得我在奉天城里被人打昏以后,一睁眼就躺在山里了,全身是伤,还被人刻了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啊。水大伯,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坏人吧?」

「呵呵,不会不会,老汉我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奸恶。」

火小邪算是心里完全踏实下来,他同样觉得这个老者和他的女儿不是坏人,甚至觉得与他们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火小邪实在是累了,眼皮子直打架。

老者一边上药,一边缓缓说道:「你的脉象稳健的很,只是体力透支巨大,身体较为虚弱,精力不续,你大可放心,多休息两天,便可康复……火小邪,你要是困了,就闭上眼睛睡吧……」

火小邪低低的嗯了一声,听着听着,便坠入梦乡。

离火小邪目前所在的村落五十里开外,乃是一个小镇,因为是大的官道所在,日本人的各类物资运输途径此地,所以不大的镇子上,倒是车水马龙。成队的日本兵穿行在大街上,马车汽车混成一团并行,路边的各类军需物资也是堆积如山,许多日本军人指挥着中国劳工,正在分拣转运。小巷拐角处,有不少涂脂抹粉的妓女,穿着不伦不类的和服,不断挥手招揽日本人的生意。

即是货运集中之地,过客众多,自然有留人住宿的客栈。

穿过主街,向巷子内走不了多远,便能看到一家破败的客栈,生意冷清,门可罗雀,一个衣衫破烂,满脸烂疮的瘸子正坐在门口晒太阳,不时的在身上抓挠,捏起虱子往嘴里送,嚼的津津有味。稀稀落落有途经寻店住宿的脚夫,见到这个客栈如此残败,纷纷摇头,快步走过。

说话间,有五个穷苦打扮的人,看着像是一家老少,推着个板车,向这家客栈走来。这五个人在客栈门口张望一番,其中一个中年人小心的问道:「请问大兄弟,这里可以住店吗?」

那门口的瘸子眼皮也不抬一下:「上好的客房,一人一天二毛,大通铺一人一天二分,热水另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