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九章 牧师故事的结局(第4/17页)

“一定要远离老家,”罗恩小声说道,但是在卡拉汉能承诺之前,敲钟声响了。好一会儿,握着他的手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卡拉汉感受到这个男人往日的力道。这股狂野的能量使得老家的门一直都敞开着,尽管银行的账户一直呈绝对水平线状态。这股能量吸引了很多人帮罗恩·玛格鲁德做他自己不能做的事。

然后,房子里开始挤满了护士,一个医生喊着要病人的心电图,神情傲慢。罗恩的双胞胎妹妹马上就会回来,这次可能会嘴里冒火。卡拉汉觉得是时候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了,离开纽约这个乱糟糟的地方。那些低等人还是对他很感兴趣。如果他们有个行动基地,可能就在这个逍遥城,美国。那么,回西海岸可能是个好主意。他没有钱再买一张机票了。但是他还有足够的现金买火车票。当然,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去一次西部,为什么不呢?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他自己坐在C区的二十九号座位上:在他的衬衫口袋里有新的、还没有启封的香烟一包,手上是装在纸袋子里的一瓶新的、未开瓶的老酒,还有约翰·D·麦克唐纳的新小说,也是新的,没有读过的,放在他的膝盖上。也许他会去印度的最边缘地带,穿过整个堡垒李,仔细地读读书的第一章,小饮两杯酒。那时,他们会关掉五七七房间的所有机器,他的老朋友进入黑暗,奔向在前面等待他的未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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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七。”埃蒂说。

“十九。”杰克说。

“你说什么?”卡拉汉又问道。

“五加七再加七,”苏珊娜说,“把它们加起来,就是十九。”

“那意味着什么?”

“把它们放在一起,正好拼成妈妈这个词,这个词对我来说意味着世界的全部。”埃蒂说,面带动情的笑容。

苏珊娜没有理会他。“我们不明白,”她说,“你没离开过纽约,对吗?如果你确实离开过,就绝不会有这个。”她指着他额头上的伤疤说。

“噢,我离开过,”卡拉汉说,“只是不像我打算得那么快。我离开医院时,真正的意图是返回奥索里提港并在四十路公交车上买票。”

“那是什么?”杰克问道。

“流浪汉用语,指你能到的最远的地方。如果你买一张车票到阿拉斯加的费尔班克斯,那么你就乘坐四十路公交车。”

“这里会说十九路公交车。”埃蒂说。

“在行走时,我会想到所有的陈年旧事。有些挺可笑,比如老家的一群家伙表演杂技。有些挺可怕,比如有天晚上,就在晚饭前,一个家伙对另一个说‘别再挖鼻子了,杰夫,那真让我恶心,’杰夫说‘你干吗不挑这玩意儿呢,乖孩子,’还没等我们上前制止,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已抽出一把硕大的弹簧刀,杰夫割了另一个家伙的喉咙。鲁普大叫起来,我喊着‘主啊!神圣的主啊!’血溅得到处都是,因为他割到了那个家伙的颈动脉——或者也可能是颈静脉——接着罗恩从洗手间跑出来,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卷手纸,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用掉那些纸。”苏珊娜说。

卡拉汉咧嘴一笑。笑容让他年轻起来。“你这个鬼灵精,的确如此。他把整卷纸紧压在鲜血喷射之处,并冲着鲁普大喊拨打二一一,这是那时候呼叫救护车的电话。我就站在那里,注视着那卷白色的手纸被染成鲜红,一点点地朝纸心渗透。罗恩说‘就把它当成全世界最大的刮口’把我们逗乐了。我们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回忆了很多往事,说真的。美好的,可怕的,还有不堪的。我记得——依稀地——顺便到‘笑脸市场’买了两三罐百威啤酒,装在纸袋里。我喝了一罐,然后继续行走。我没想过要去哪里——至少我的意识里没有——可是我的双脚肯定自有主张,因为当我突然环顾四周时,发现面前就是我们以前常去吃晚饭的地方,在我们——用他们的话说——手头有钱的时候。在第二大道和第五十二街街口交界处。”

“‘嚼嚼老妈店’。”杰克说。

卡拉汉盯着他,着实诧异不已,然后看着罗兰。“枪侠,你们这些小伙子有点把我吓住了。”

罗兰只是用惯有的姿势打了个响指:接着说吧,伙计。

“我决定进去买个汉堡来重温往昔,”卡拉汉说,“在吃汉堡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不想连家都不看一眼就离开纽约,至少要透过前窗打量一下。我可以站在街对面,就像鲁普死后,我曾在那儿短暂停留一样。为什么不呢?我以前在那儿从没受过纠缠,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低等人。”他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真的那么想,还是某种精心设计、自取灭亡的精神游戏。我能回想起当晚的许多感受、言语和想法,可就是想不明白这个。

“不管怎样,我并没有回家。我结了账,然后沿着第二大道走下去。家在第一大道和四十七街街口交界处,可我不愿直接从它前面走过。所以我决定走到第一大道和四十六街街口交界处,从那里穿过去。”?

“为什么不是四十八街?”埃蒂轻声问道,“你本可以转到四十八街,那会更快些。省得你一个街区要穿两次。”

卡拉汉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摇摇头。“也许有什么理由,我记不得了。”

“有个理由,”苏珊娜说,“你是想从那片空地穿过。”

“为什么我要——”

“和刚出炉的油炸圈饼让人想从面包店前走过是一样的道理,”埃蒂说,“有些东西就是令人愉快,仅此而已。”

卡拉汉将信将疑地听着,随后耸耸肩。“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

“我是的,先生。”

“无论如何,我一路走着,一边小口抿着剩下的啤酒。我快要走到第二大道和四十六街交界处了,这时——”

“怎么着?”杰克迫不及待地问,“一九八一年那个街角有什么?”

“我不……”卡拉汉开始讲述,接着又停下来。“一道围墙,”他说,“相当高。有十英尺,也许是十二英尺。”

“不是我们爬过的那道,”埃蒂对罗兰说,“不是那道,除非它自己长高了五英尺。”

“墙上有一幅画,”卡拉汉说,“我记得一清二楚。某种街头涂鸦,可是我看不出画的内容,因为街角的路灯熄灭了。忽然我意识到不对劲儿。突然我头脑里响起了警报。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的话,那听起来非常像把所有人唤到罗恩医院病房的那个声音,一下子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可同时我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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