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隔界 第四章 谈话(第2/10页)

“比起这个讲故事的狄更斯,我对写了《小火车查理》的那个女人更感兴趣,”罗兰说。“杰克,我在想你能不能——”

“我总是比你早一步。”杰克说,解开背包的带子。他近乎虔诚地把那本已经破旧的书拿了出来,该书讲述了火车头查理和他的朋友,工程师鲍伯的历险故事。他们都看着书的封面。图画下面的名字仍然是贝里·埃文斯。

“天,”埃蒂说。“这真是太古怪了。我是说,我并不想将火车转入侧线,或是其他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他刚刚用了一个铁路运输方面的双关语,然后又接着往下说。不管怎么说,罗兰对双关和玩笑都没什么兴趣。“但这真是很古怪。杰克——七七年的杰克——那本书的作者是个叫克劳迪娅,什么贝彻曼的。”

“伊纳兹,”杰克说。“而且,还有一个y,小写的y。你们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没有人知道,但是罗兰说眉脊泗有那样的名字。“我相信那是某种表示敬意的附加词。我并不确定它跟这件事有关联。杰克,你说窗子上的标记也和以前不同了。怎么个不同法?”

“我记不得了。但是你知道吗?我觉得如果你再把我催眠一次——你知道,用子弹——我能记起来。”

“时机合适的话我可能会那么做的,”罗兰说,“但今天上午时间太短了。”

又来了,埃蒂想。昨天时间基本上不存在,现在它又太短了。但是这一切都在某种程度上和时间有关,不是吗?罗兰的过去,我们的过去,这些新的日子。这些危险的新的日子。

“为什么?”苏珊娜问。

“我们的朋友,”罗兰说,朝南边点了点头。“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很快就要在我们面前出现了。”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吗?”杰克问。

“这倒真问到点子上了,”罗兰说,又一次开始怀疑这一点。“现在,就让我们把楷覆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心灵书店,管它叫什么呢。你看到斜塔的那些抢劫者青枝①『注:Greenstick,青枝,高等语。』了老板,对不对?这个叫塔尔,或是叫托伦的人。”

“你是说压迫他?”埃蒂问。“扭他的胳膊?”

“是。”

“他们当然那样做了。”杰克说。

“做了,”奥伊插嘴道。“当然做了。”

“我愿意跟你赌任何东西,塔尔和托伦是同一个名字,”苏珊娜说,“‘托伦’在荷兰语中是‘塔’的意思。”她看到罗兰抬起了她的手,好像要开始说话。“这是我们的世界中人们经常做的事儿,罗兰——把一个外国名字改成更……嗯……更美国。”

“是,”埃蒂说。“就像斯坦普维兹改成了斯坦普……雅各布改成了雅各……或者……”

“或者贝里·埃文斯变成了克劳迪娅·y·伊纳兹·贝彻曼。”杰克说。他笑了,但他听上去似乎并不觉得这很有趣。

埃蒂从篝火中抽了根烧了一半的木棍,开始在泥土上涂鸦。他一个接一个地在地上划出了大写的字母:C……L……A……U②『注:这是克劳迪娅(Claudia)的前四个字母。』。“大鼻子甚至说塔尔是荷兰人。‘木头脑袋永远都是木头脑袋,对吧,老板?’”他看着杰克以求证他的话。杰克点点头,然后拿过那木棍接着写:D……I……A。

“他是个荷兰人,你知道,这意味着很多事情,”苏珊娜说。“荷兰人曾一度拥有曼哈顿的大部分地区。”

“你想再试试狄更斯式的思路吗?”杰克问。他在写在泥上的克劳迪娅(CLAUDIA)后面又加了一个y,然后抬起头看着苏珊娜。“还有那间闹鬼的房子呢,我就是穿过那个房子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豪宅。”埃蒂说。

“荷兰山上的豪宅。”杰克说。

“荷兰山。对了,那就对了。妈的。”

“让我们来谈谈核心问题,”罗兰说。“我觉得那就是你们看到的协议书。你觉得你必须看那个,对不对?”

埃蒂点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那种需要有点像跟随光束的路径?”

“罗兰,我觉得那就是光束的路径。”

“换句话说,就是通往塔的路。”

“是,”埃蒂回答。他脑子里想的是,云怎样沿着光束的路径涌动,黑影怎样向着光束的路径倾斜,每棵树的每一个枝条是怎样向着那个方向伸展。万物都为光束的路径服务,罗兰曾这样告诉过他们。埃蒂想要看清巴拉扎放在凯文·塔尔面前的那张纸的愿望就像是一种需要,迫不及待,无法抗拒。

“告诉我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埃蒂咬着他的嘴唇。他这次并不像上次雕刻救出杰克的钥匙并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时那么害怕,但也差不多了。因为就像上次的钥匙一样,这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他遗忘了什么事,那些世界也许就坍塌了。

“天,我不能想起所有的东西,不能每个字都记得清。”

罗兰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如果我需要那样,我会把你催眠,然后逐字逐句地搞清楚。”

“你认为那重要吗?”苏珊娜问。

“我认为那全部都很重要。”罗兰说。

“如果催眠对我不起作用怎么办?”埃蒂问。“如果我不是,比方说,一个好的催眠对象呢?”

“尽管交给我。”罗兰说。

“十九,”杰克突然说。他们都朝他转过身去。他正看着刚才他和埃蒂在泥地上已熄灭的篝火旁边划的那些字母。“克劳迪娅·y·伊纳兹·贝彻曼①『注:英文为ClaudiayInezBachman,正好是十九个字母。』。十九个字母。”

3

罗兰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暂且不去想它。如果数字十九确实跟整件事有什么关系的话,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的。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

“那张纸,”他说。“现在还是让我们先来考虑那张纸。告诉我你能想起来的任何事。”

“那是一份法律协议,底部公章什么的一应俱全。”埃蒂停下来,他被一个很基础的问题困住了。罗兰很可能知道这方面的事——毕竟他以前担任过类似于法律合伙人的职务——但是再确定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你知道律师,对吧?”

罗兰用他最干巴巴的腔调回答。“你忘了我来自蓟犁,埃蒂。内领地的最里面。我想,比起律师,我们拥有更多的商人、农夫和制造工人,但是总体数量应该是差不多的。”

苏珊娜笑了。“你让我想起了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一幕,罗兰。两个人物——好像是福斯塔夫和哈尔亲王,我也不确定——正在讨论他们赢得战争掌握政权以后打算做什么。其中一个人说,‘首先我们要把所有的律师都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