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哭哭啼啼的太阳神

真是经典的一幕。

雷奥刚检修完,高大的暴风女神就出现了,一把将垫圈打飞到了船外。

在他们偶遇科墨珀——忘了她叫什么了——之后,阿尔戈二号跌跌撞撞穿过了爱琴海,在严重损坏的情况下无法起飞,速度太慢无法突破怪物的包围圈。他们几乎每小时都要对战饥饿的海蛇,吸引了一批批好奇的鱼儿。他们一度触礁搁浅,波西和伊阿宋不得不下去推船。

引擎气喘吁吁的声音让雷奥想哭。经过漫长的三天航程,当他们在米克诺斯岛靠岸时,他终于勉强让船恢复到了工作状态,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又要粉身碎骨了。

当波西和安娜贝丝上岸探察时,雷奥在后甲板上调整着控制台,他如此全神贯注地布线,所以没注意到先遣登陆部队回来了。直到波西说了一句:“嘿,伙计,冰激凌。”

雷奥的心情立刻变得愉快。全体船员都坐在甲板上,这些天来第一次没有暴风雨或怪物。大家都轻松地吃着冰激凌,除了患有乳糖不耐症的弗兰克,只有他在吃苹果。

天气很热,还刮着风,海浪斧头般劈过来。还好雷奥最终修好了平衡器,黑兹尔看起来没那么晕船了。

在他们右舷边的是米诺克斯镇——镇上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一个样,雪白的外墙加上蓝屋顶、蓝色窗和蓝色门。

“我们看见这些鹈鹕在镇子里漫步,”波西在报告情况,“比如,走过商店,或停在酒吧。”

黑兹尔皱皱眉:“伪装后的怪兽?”

“不,”安娜贝丝笑着说,“只是普通的鹈鹕而已,它们是镇子上的吉祥物之类的东西。这里还有个叫‘小意大利’的区域,所以这里的冰激凌非常好吃。”

“欧洲是个混乱的地方。”雷奥摇摇头,“首先我们得去罗马参观西班牙台阶,然后去希腊吃意大利冰激凌。”

不过他无法争论冰激凌的事。他吃掉了两倍的喜悦巧克力冰激凌,然后试着想象他和他的朋友们只是在度一个清凉的假期。这使他希望卡里普索能与他在一起,希望战争结束后大家都还活着……可又使他很伤心。今天是七月三十日,还有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污泥中的公主盖娅就会带着她一脸淤泥的荣耀苏醒。

奇怪的是,他们离八月一日越近,他和朋友们行动越是积极……也许“积极”这个词不太合适。他们必须齐心协力打好最后一仗——接下来的两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当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没有任何理由郁郁寡欢。世界末日让冰激凌味道好了很多,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吃冰激凌了。

当然,在过去的三天里,所有的船员都没有去过雷奥的马厩,同胜利女神耐克谈话……

小笛放下了冰激凌杯说:“那么,提洛岛就在港口对面,是阿耳忒弥斯和阿波罗的老家。谁去呢?”

“我。”雷奥自告奋勇。

大家都盯着他。

“怎么了?”雷奥疑惑地问道,“我是负责外交的,弗兰克与黑兹尔自愿支持我。”

“我们吗?”弗兰克放下他吃了一半的苹果,“我是说……当然是我们。”

黑兹尔金色的眼睛闪出了阳光的颜色:“雷奥,你做过关于这件事,或是其他什么的梦吗?”

“当然,”雷奥脱口而出,“嗯……虽然不完全准确……但是在这一点上你们要相信我。我要跟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谈谈,我已经有了一个让他们兴奋的想法。”

安娜贝丝皱皱眉,看起来不是很同意,但伊阿宋开口了:“如果雷奥有主意,我们应该相信他。”

雷奥感觉有些羞愧,尤其是想到他的主意时,但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兄弟。”

波西耸耸肩:“好吧。但是最后忠告你,当你见到阿波罗时,千万别提三行俳句诗。”

黑兹尔眉头紧锁:“为什么?他不是诗神吗?”

“相信我没错。”

“明白了。”雷奥站起身,“还有啊,如果他们在提洛岛有纪念品店,我一定会给大家带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的摇头娃娃回来!”

阿波罗似乎没有心情说俳句,他也不卖摇头娃娃。

弗兰克已经变成了巨鹰飞向提洛岛,雷奥与黑兹尔也已经骑在阿里翁的背上一起来了。弗兰克倒没有拒绝带上雷奥,但经过萨姆特堡的惨败之后,雷奥已经变成一个谨慎的反对乘坐巨鹰者,因为他百分百会失败。

他们发现岛上很荒凉,也许因为大海对旅游船只来说太汹涌了,导致这里荒无人烟。被风吹拂的山很贫瘠,只有石头、野草、野花——当然还有一群破碎的神庙。碎石可能令人印象非常深刻,自从去奥林匹亚到现在,雷奥已经到过太多的古代遗迹。他看够了白色大理石柱,他想回到美国,那里最古老的建筑是公立学校,还有历史悠久的麦当劳。

他们走过排列着白色石狮子的大道,狮子的脸由于风化已经看不出特征了。

“很怪异啊。”黑兹尔说。

“你感觉到了幽灵?”弗兰克问。

她摇摇头:“是缺乏幽灵的怪异。在古代时,提洛岛是个可怕的地方。人类是不允许出生或死在这里的。所以整个岛屿是没有任何人类幽灵的。”

“不错啊,”雷奥的眼睛放着光,“那就是说,没人能在这里杀我们了?”

“我没这么说啊。”黑兹尔停在了一座小山的顶点,“看看下面。”

在他们下面,山坡上开凿出了一个露天剧场。矮小的植物从石凳间的缝隙钻出,所以看起来就像一场给荆棘丛开的音乐会。山脚下,一块石头坐落在舞台中间,阿波罗神弯腰驼背地坐在石头上,用尤克里里演奏着悲伤的曲调。

至少雷奥以为那是阿波罗。这家伙看起来大约十七岁,一头金色卷发,棕褐色皮肤,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和黑色的T恤,白色条纹夹克的翻领上镶满了假钻石,好像猫王、莱蒙斯① 和沙滩男孩的结合体。

雷奥通常不认为尤克里里是悲伤的乐器(说可怜更准确)。然而阿波罗把它演绎得很忧郁,这打破了雷奥的感觉。

坐在前排的是个小女孩,大约十三岁,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和银色长款衬衫,乌黑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她正在削一根长木头——用来制作弓箭。

“他们都是神吗?”弗兰克问,“看起来不像双生儿啊。”

“嗯,你仔细想想,”黑兹尔开口了,“如果你是个神,可以假扮成任何样子,有个同胞兄弟姐妹——”

“我会选择假扮成除了兄弟姐妹外的任何样子,”弗兰克很自然地接了上来,“那么计划是什么呢?”

“别放箭!”雷奥大喊。面对两个神箭手,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场白。他高举双手径直走向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