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童年并不总是无忧无虑(第2/4页)

蕾娜愁眉不展:“这就是你用来加油打气的话?”

海治教练清了清喉咙:“这对我来说是门高深的心理学啊,我要写信了。”

他带着他的笔记本走进树林。大概从昨天开始,他写了很多——显然不仅仅是给美丽的。尽管教练没有透露细节,但他暗示了他在召唤一些支援来帮助他完成任务。尼克猜想,他大概在写给成龙。

尼克打开了购物袋,拿出了一盒小黛比麦片奶油派递给蕾娜。

蕾娜皱了皱鼻子说:“这些饼干看起来老早就腐坏了。”

“也许吧,但这些天我的胃口异常好,任何食物尝起来都很美味……除了石榴种子。我再也不吃那东西了。”

蕾娜拿出奶油派咬了一口:“在圣胡安的那些幽灵……是我的祖先。”

尼克迟疑片刻,微风吹皱了覆盖雅典娜·帕台农的伪装网。

“拉米雷兹-阿雷拉诺家族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蕾娜说,“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我的祖先住在西班牙,当时是罗马的一个省。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也不知道要向上数多少辈……是个征服者。他和庞塞·德·利昂来到了波多黎各。”

“阳台上的幽灵中有一个穿着征服者的铠甲!”尼克恍然大悟。

“那就是他。”

“那么……你们整个家族起源于柏洛娜?我曾以为你和海拉是她的女儿,不是遗族。”

晚了,尼克意识到他不应该提起海拉。蕾娜的脸上闪过绝望的痛楚,即便她瞬间又隐藏了起来。

“我们就是她的女儿,”蕾娜说,“我们是柏洛娜在拉米雷兹-阿雷拉诺家族最先真正生下的孩子。柏洛娜一直在帮助我们的宗族。一千年前,她下令让我们在很多战争中发挥关键作用。”

“就像你现在做的事情。”尼克说。

蕾娜擦掉下巴上的饼干渣:“算是吧,我的祖先中很多都是英雄,但有些是恶棍。你看见那个胸口上有枪伤的幽灵了吧?”

“是啊,那个海盗。”尼克大点其头。

“他被称为海盗科弗雷西,在波多黎各历史上尽人皆知,但他的家族名字是拉米雷兹·德·阿雷拉诺。我们家族的房子、别墅,都是用他埋藏的宝藏换来的。”

顷刻间,尼克又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了。他好想喊出一句:太酷了!因为在他进入半神的世界之前就一直痴迷于海盗。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很崇拜波西的原因吧,那是海神的儿子啊。

“那么其他的幽灵呢?”

蕾娜又咬了一口奶油派:“穿着美国海军服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曾伯叔,在二战中是第一个拉美水下行动指挥官。你应该明白了,我们家族有太多的战士,而柏洛娜是我们世代的守护神。”

“但她从未在你的家族中有过属于自己的半神孩子——直到你们出生了。”

“女神……和我父亲尤利安坠入了爱河。那时父亲是一名在伊拉克的士兵,他——”蕾娜的声音嘶哑了,她把手中的塑料花扔到一边,“我说不下去了,我不想谈论他的事了。”

一片云飘到头顶,阴影覆盖了整片树林。

尼克不想再逼蕾娜了,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做?他放下了手中的奶油派……然后发现他的指尖变成了烟雾。当阳光再次出现时,他的手又变得正常了。但尼克的神经错乱了,仿佛他刚刚从高高的阳台边上被拉回来。

“你的声音就是你的身份,如果你不使用它,那你就已经在去长春花之地的半路上了。”这是尼克对蕾娜说的。

但他很讨厌对他人提出的建议在自己身上同样适用的感觉。

“有次我爸爸给了我一件礼物,是个僵尸。”尼克说。

蕾娜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什么?”

“他叫朱尔斯-阿博特,是个法国人。”

“一个……法国僵尸?”

“哈迪斯不是最伟大的父亲,但他偶尔却有非常想了解儿子的强烈欲望。大概他认为僵尸是个友好的馈赠吧。他说朱尔斯-阿博特能做我的司机。”

蕾娜的嘴角轻轻抽搐:“一个法国僵尸司机。”

尼克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唐,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朱尔斯-阿博特——黑兹尔除外。但他继续对蕾娜说:“哈迪斯的这个想法也是我该有的。你应该明白,我要表现得像个现代青少年,去交朋友、了解二十一世纪。他隐约明白普通人的父母会开车载着孩子到处走,但他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就用一个僵尸来解决问题。”

“载你去商场,或是去吃汉堡包。”蕾娜说。

“我本应该这样的。”尼克绷紧的神经开始放松,“因为没有什么能比一具法国口音的腐烂尸体更快地帮你交朋友。”

蕾娜笑了:“对不起……我不该开玩笑的。”

“没关系。重点是……我也不喜欢谈论我的父亲。但有些时候,”他注视着蕾娜的眼睛,“你不得不这样。”

蕾娜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海拉说在她小时候爸爸是很温和的,是在我出生之前。他是个好士兵——无所畏惧、自律、平静。他很帅,应该也很迷人。柏洛娜保佑他,就像保佑我的很多祖先那样。但我爸爸并不满足于此,他要柏洛娜做他的妻子。”

在树林中,海治教练写信时喃喃自语。三个纸飞机已经随风向上盘旋,不知飞向什么地方。

“我父亲把自己彻底献身给柏洛娜,”蕾娜继续说,“尊敬战争的力量是一回事,爱上它却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设法赢得了柏洛娜的心。我姐姐出生之前他去了伊拉克,执行最后的任务。之后他凯旋了,像个大英雄。如果……如果他能适应平民生活,一切都可能是美好的。”

“但他却不能。”尼克猜测。

蕾娜摇摇头:“他回来后不久,最后一次遇到了女神……这就是……嗯……我诞生的原因。柏洛娜让他看见了未来,她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家庭对她如此重要。她说只要我们的血统能传承下去,罗马的遗产就永远不会没落,努力保卫我们的家园。这些话……我认为她的意思是让我的父亲放心,但我的父亲却执着于此了。”

“人很难从战争中恢复过来的。”尼克想起了彼得罗,是他在意大利的一个邻居。彼得罗从墨索里尼的非洲战役中完整无缺地回来了,但用芥子气攻击过埃塞俄比亚平民后,他的头脑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尽管天气炎热,蕾娜还是把披风披在了身上:“一部分原因是创伤后压力,他没法不去想战争的事。之后他就遭遇了永恒的痛—— 一次路边爆炸,炸弹的碎片扎进了他的肩膀和胸膛。可还远远不止这些,经过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他……他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