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第2/3页)

。 嘎吱,嘎吱,是咬断牛骨的声音。 嘎巴、嘎巴,是啃骨头的声音。

不久,众妖鬼散开后,刚刚还在该处的牛已不见踪影,地面只余血迹。 “接下来,人在哪里?” “在哪里?” 众妖鬼再度搜寻四周。也有妖鬼将脸挨近,“哈”地呼出血腥味的呼气。 这时,一人终于耐不住恐惧,发出一声“哎呀”。 正是方才伸脚绊倒童子的男人。 “噢,在这儿。” “原来在这里。” 众妖鬼发出叫声。 “哇!” 男人大叫想逃走,秃头妖从上方伸出右手抓住男人后头。 眨眼间,男人便被抓到结界外。 “噢,是人。” “看起来很好吃。” “吃掉吧。” “吃掉吧。 众妖鬼群聚于男人身上。嘎吱、嘎吱的吃起男人。 有妖鬼吸吮男人双眼。也有妖鬼将嘴巴贴在男人屁(河蟹)股上,吸出里面

的肠子吃。更有妖鬼咯吱咯吱地连骨头一起吃着手指。 “啊!”

男人的高声悲鸣随即奄奄无力,最后消失了。

童子始终很冷静地观看男人被啖噬的光景。原来妖鬼是如此啖噬人?

他的眼神如是说。

喀、喀、咕唧、咕唧,连骨头一起啃咬的声音终于停止。

“太好吃了。”

“嗯,很好吃。”

众妖鬼散开后,地面只剩男人方才所穿的窄袖服碎片,以及若干血泊。

不仅连肉带骨,从头发到牙齿都被众妖鬼吃个精光。

“可是,还有人的味道。”

“嗯,有。”

“某处应该还有人。”

“不过看不见。”

“看不见的话就没办法了。”

“嗯,没办法。”

“没办法。”

“没办法。”

众妖鬼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童子身旁,跟来时一样,握着人手人脚,往北走向

朱雀大路。 直至众妖鬼完全消失踪影,老人才说:“可以了。” 听到那声音,两个男人当场跌坐下来。 童子却面不改色站在原地。 “多亏你救了大家。”老人松一口气说:“晴明,若非你告诉我,此刻我们都

已丧命……”

老人贺茂忠行向童子如此低语。

有个老人躺在朱雀门下睡觉。 蓬乱如麻的长发,一半以上都发白了、胡须也任其生长。 身上穿着破烂便服。 即肮脏有处处破破烂烂。本来似是白色衣服,但现在已因汗水及尘埃而脏得

无法想象其本来颜色。 老人熟睡的朱雀门屋檐下,照落微微星光。 方才挂在西方上空的细长月亮,已快要没入山脊。 银河看来很漂亮。 隐约发白的天空薄光,似乎更衬托出朱雀门的深浓黑暗。 而躺在门下睡觉的老人所在之处,也看似盘踞着漆黑人形。 不知哪一根柱子的根部似乎有虫,里面传出微弱虫鸣。 老人赤足。双膝之下皆裸(河蟹)露着。 接着—— 突然,老人微微动了一下。睁开方才紧闭的眼皮。 眼皮下出现发着黄光的双眸。 老人慢条斯理起身。

他将臀(河蟹)部靠在柱子底部,抬起脸。眼前可见朱雀大路。

大路的另一端,有物体朝朱雀门挨近。

那物体身上裹着盘踞地面的雾茫茫黑云,逐渐挨近。

坐在地上的老人,炯炯发光的双眼望着那挨近的物体。

“是妖鬼啊……”老人低声自语。 百鬼夜行—— 原来是无数妖鬼顺着朱雀大路自南方北上。 倘若就那样过来,正好会来到老人身处的朱雀门。 独眼秃头妖、巨大蟾蜍。 独脚狗、双头女人们。 独角、双角妖。 这些妖鬼逐渐朝老人所在的朱雀门挨近。 众妖鬼大多手中握着肢(河蟹)解的人体部位——头、手、脚、内脏。 明明众妖鬼正逐渐挨近,老人却毫无逃离的打算。 他依旧坐在地上,双肘搁在双膝上,下巴搁在如花张开的双手上,兴致勃勃

望着逐渐挨近的众妖鬼。 众妖鬼终于来到朱雀门前,驻足。 “喂,有人的味道。”说话的是独眼秃头妖。 “什么?又有人?” “嗯,有味道。” 独脚狗和双角妖说。 “的确有味道。”

“嗯,有味道。”

“有味道。” 众妖鬼再度抽动鼻子闻起来。 老人很感兴趣地望着众妖鬼。 独眼秃头妖挨近,吃惊般说:“哇,这儿有人。”

“什么?” “什么?” “有人吗?” “有吗?”

众妖鬼蜂拥聚集在朱雀门下。老人扬起两端嘴角,得意地微笑。 “噢。”秃头妖大叫:“这个肮脏老头子。” “这儿有个老头子。” “而且这家伙还在笑?” “嗯,在笑。”

众妖鬼各自说。 “为什么不逃?” “真是奇妙的老头子。”

双头女交互说。 “有味道……”老人低声说:“有味道。你们在某处啖噬了人吧。”

老人露出黄牙笑着。 “噢。” “刚才吃掉一头牛和一个人。” “你也要让我们吃吗?”

众妖鬼如此说。 “算了吧……” 老人缓缓站起,以他站立的身姿看来,腰也还没弯。是个半老男人。 老人在头和身体四处挠痒,说:“吾人不好吃。” 又转向众妖鬼问:“吃了一头牛和易个人,难道还不够吗?” “噢,我们还没吃饱……” 众妖鬼正要逼近老人时,有个妖鬼叫出来:“我知道了。”是马首妖,“这

家伙是那个老头子。” “什么?!" “忘了是哪时,这老头子跟小野篁大人(小野篁,八〇二——八五三年,平安

时代前期的学者、歌人。)来到冥界,曾经耍过我们一场……” “噢,原来是那时的老头子啊。” 众妖鬼似乎想起某事,开始唧唧喳喳。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道满……是不是叫道满?” “是芦屋道满。 “噢,是道摩法师?”

众妖鬼发出叫声。

“当时这家伙冒充我潜入冥界。”马首妖说。

“旧时的事了,你竟还记得。”老人(即芦屋道满)说。

“噢,这个道满家伙,曾让我吃过苦头。”有脚的蛇说。

“我那时不吃不喝工作了十天,结果没得到任何谢礼。”双角红鬼说。

“我也是。”

“我也是。”

如此说的妖鬼接二连三出现。

道满低声咯、咯、咯地笑出来。

“绕了吾人吧,当时真是抱歉啊……”

“胡说,你根本不认为对不起我们。”

“无所谓,反正现在只有他一人。”

“吃掉吧。”

“连骨头都不剩。”

众妖鬼打算逼近老人。 “算了,这老头不能吃。”独角妖说:“别管这老头了,我们还是先做完我们

的工作吧。” “不行,不听。” “下次大概再也碰不到这种好机会了。” “现在就吃掉。” “噢。”

正当众妖鬼欲抓住道满时—— 突然有某物出现在众妖鬼和道满之间。 是右手提着白晃晃打剑,全身裹着盔甲的毘沙门天(佛教护法神之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