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报备(第2/3页)

可惜,方起未能叫他们关系缓和,每次两人对话,仍旧带着明显的疏离。

穹苍站在医院门口,从店里挑了个漂亮的果篮,又买了一束花,提在手里,上去探望。

病房信息是穹苍找方起打听出来的。连方起也不知道他师娘的生日快要到了,还是辗转去找了李瞻元询问,才把确切信息告诉穹苍。

穹苍到的时候,病房里除了李凌松的前妻——薛女士,还有一位中年看护。

她不着痕迹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病房装饰得很温馨,花束、摆台,塞在各个角落,甚至显得有点拥挤。连被子和床单也换成了鲜艳的花色,不像别的病房一样那么冰冷。说明家属把她照顾得很好。

穹苍草草看了一眼,快速收回视线,落到薛女士身上。

薛女士的神智看起来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很虚弱。异常瘦小,堪称瘦骨嶙峋。关节处的骨头向外凸起,更像是一层皮挂在了骷髅上。

病床附近摆着各种精密仪器,监测她的体征。现有的医学其实已经无法给她提供过多的帮助,只能让她稍微好过一点。

薛女士盯着她的脸,半晌没认出人。穹苍自报家门后,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对上号。

“原来是你,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薛女士很惊讶,声音沙哑,朝她点了点头,“让你担心了。”

穹苍在她身边坐下,因为床头柜上摆满了东西,她把果篮和花束都放在了地上。

“没什么。我跟李叔不常联系,所以最近才知道您病了。”

“别说是你,我跟凌松也不常联系。”薛女士笑了一下,牵动脸上的肌肉,让皱纹变得更为明显,“他只钻研他的学术,别的事情,都不关心……不过我们早就离婚了,不用那么常走动。”

薛女士伸手捋了把枯槁的头发,想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然而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被病痛摧毁了大部分的优雅。

穹苍上前,帮她把枕头垫起来,并帮忙整理了下她散落下来的白发。

“谢谢你。还抽空来看我,那么麻烦。”薛女士轻声说,“其实我还好,没必要给我过生日,我也不能吃蛋糕。”

穹苍跟她客气了两句,拆掉果篮,从里面拿出一根香蕉。

薛女士摇头:“我不能吃。”

缠绵病榻太久,鲜少走动,有个年轻人可以聊天,薛女士明显很开心,连气色也好了一些。她舒展开眉眼,慈祥地看着穹苍,问道:“你多大了?”

穹苍回说:“快27了。”

“也好大了。我当时认识你爸爸的时候,他才是个半大小子,一转眼,连你都这么大了。”薛女唏嘘了两声,又问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穹苍摇头,拖动着椅子到床头的位置,好奇地问道:“您当初是怎么跟李叔认识的?”

“没怎么认识的。同学,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薛女士一双眼睛弯起,虽然瞳孔浑浊,却带着光采,调侃道,“失望了吧?没有你们年轻人向往的故事。”

“前段时间,我翻到了一本诗集,里面有他写给您的诗。”穹苍满是羡慕地说,“李叔不仅有才华,而且还很浪漫吧?”

薛女士像是听见了一句很天真的话,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浪漫?他吗?不不,他一点也不浪漫。他最浪漫的事就是给我写过一首诗,也就只有一首,已经被你看见了。他拿那首诗用了很多年,后来出诗集他还用,真是受不了。如果不是他年轻时候长得帅,我才不会看上他。”

穹苍面露惊讶,薛女士看着她的表情,低笑出声。

“他人就是这样,不是他的观察对象,他话都不想多讲。很呆板的。”薛女士放低声音,神秘地告诉穹苍,“虽然他研究社会心理,对别人的爱情可以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自己不会实践。或许是认识得多了,就冷淡了。可能在他眼里,人类的冲动,只是不同的激素在作祟。”

穹苍玩笑道:“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这也没错。”

薛女士:“感情就是最不科学的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听起来,薛女士对李凌松,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了。或者说,哪怕李凌松没有留恋,薛女士对自己的丈夫,还有着类似亲情的维系。

那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穹苍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薛女士听见,有那么一刻僵硬了下,而后不大自在地说:“就是不合适。性格不对,无法继续生活了。”

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皱纹,将她每一种情绪都暴露了出来。因为脸颊过于干瘦,每一丝表情变化都十分明显。

穹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压低上身,靠近了她,笑说:“合适不合适我不懂,但李叔就是我心里的男友标准。脾气好,有礼貌,有才华,有声望,对女性也绅士。我如果找男朋友,也想找这种类型的人。”

薛女士摇头说:“找对象,不能光看脾气好。有时候你觉得的脾气好,只是不喜欢生气而已。婚姻跟你想的不一样,想得太美好,过着过着,就过不下去了。当然,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找你觉得好的。”

她伸手摸了摸穹苍的头,又很快收走。带着老人斑的双手垂落在柔软的被面上,不停地颤抖。

穹苍抓住她的手,用手心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问道:“李叔平时不怎么生气吗?”

薛女士反问:“你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吗?”

穹苍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遍,跟发现了什么似的新奇道:“好像还真没有,不过我是晚辈。”

“他有时候也会生气的,要看他在不在意了。”薛女士闪烁其词,想将这个话题尽快带过去,“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穹苍跟她半真半假地跟她说了一些。薛女士毕竟年纪大了,脑子转得不快,对穹苍也没什么警惕性,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只在一些敏感的问题上做了回避。

穹苍不想让她起疑,问到她觉得尴尬的地方,就不再深入。

二人融洽地聊了半个小时左右,穹苍拿出手机查看,遗憾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薛女士遗憾地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坐起来,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眼,说:“再留一会儿吧,今天休息,阿元应该会过来。”

她提到自己的儿子,才想起来辈分乱了,自己笑个不停:“我儿子才应该是你李叔,凌松已经是你爷爷辈了。”

穹苍不以为意地道:“没什么关系,我见到李叔一般都喊他教授,他不会发现的。”

薛女士跟找到什么笑点似的,止不住地笑,也可能是因为心情好。老年人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高兴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