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烟袋锅(第2/3页)

“你对佛岛了解多少?”

破军倒先问起建文来,建文所知不过是七杀给他讲的那些信息碎片,于是他将七杀告诉他的这些都讲给了破军。

破军认真听完,忍不住摇着头莞尔笑道:“这小姑娘只怕并未用心去探查过消息,若是你按照她说的去找,只怕寻到你孙辈也寻不到。愚兄对这佛岛的了解,远比七杀那一鳞半爪、道听途说的信息来得详实。”说罢,他顿了顿,又问道,“要寻佛岛,首先要有海沉木,这东西你可有?”

建文略点了一下头,在破军面前,他并不想隐瞒。

“那就好,如此你们就算有一成机会了。加上有愚兄提点,你们算是有两成把握可以到佛岛。”

“唉?两成把握?”建文感到惊奇,“我有海沉木,又有兄长提点,竟然也只有两成把握?”

“这是自然,你看我给你讲。”破军将烟袋锅放在车辕上,掰着手指给建文算起来,“这海沉木乃是打开佛岛去路的钥匙,如果没有,此事皆休,你有此物自然算有了一成把握;愚兄虽说没有归顺朝廷,但对于佛岛,除了郑提督,愚兄只怕是天下第一个知情人,有我提点你自然有了两成把握……”

“那剩下八成又要如何才能达成?”

“贤弟莫急,你且听我慢慢道来。”破军掰下第三根手指,“前往佛岛路途风大浪急,又常年有七个旋涡区和七团雷暴云,唯有一等一的船只才能过得,待这青龙船修好,你就有了三成把握;这一路上或有意想不到之事,花的银子只怕如淌水一般,你船上有铜雀压阵,这就有了四成把握……与你同行的其他人可都还靠得住?”

“靠得住。我这同伴里有两人有海藏珠,又有个博物的西洋人,这些日子亏了他们几个相助才几次化险为夷。”

“很好,同伴齐心,这可算是五成把握。”破军左手按下五根手指,握成拳头,“这样一来,你可以去了。”

“唉?那也不过只有五成把握,还有五成要如何是好?”建文见破军只算出五成把握就说可以去了,不禁觉得古怪。

“五成还不够?贤弟你也太贪心了。”破军又摸着颌下短髯笑起来,“天下事哪有十全把握的?能有五成,已算是极幸运的,剩下的一半靠你自己努力,一半要靠运气。”

“原来如此,天下事原来有五成足矣。”有破军的肯定,建文感到胆气壮了许多,问道,“兄长之前说,前往佛岛要过七个旋涡区,又有七个雷暴区?”

“正是,船只到得该海域,司南会失去方位,那里还有各种奇怪的海怪巨兽,专一将无缘之人的船只拉到水下。不过那都不打紧,其地还有一种蜃怪会吐出云气,造成海市蜃楼,天上又有万千魑魅魍魉,会故意将航海者带偏航道,不能辨其真伪者会被带上歧途。此外,还有一种鲛人生于斯处,据说乃是数百年前一位高僧留下守卫佛岛的信众……”

“鲛人?”听到鲛人,建文想起七杀身边的小鲛女,“我记得阿夏号也有位鲛人少女,不知她可与那些鲛人有关。”

“你说她吗?或者他们属于同种吧,但只怕不是一族。那些鲛人生活在海底,神出鬼没,专一袭击前往佛岛的船只。我也曾派遣过十几艘船前往探查,回来的仅有一艘,而且破烂不堪,水手多濒于死亡。此后,我派人将前往佛岛的海道封为禁区,时时派员巡视,不许船只前往。”

“如此说,兄长是知道去佛岛的准确通路?”

“当然,”破军不无得意地抓住他烟袋锅的后半部,用前端的铜锅在地上画起地图来。他先画了个小圈,“你看,这是蓬莱岛。”又在小圈不远处画了个大圈,“这是佛岛所在的秘海。”然后在被他称为秘海的圈子里点了七个点,“这些就是佛岛了。”

“佛岛有七个?”建文见破军居然点出了七个点,忍不住叫起来。

“不不,并非如此。”破军说,“佛岛必定是只有一个,有若干人号称见过佛岛,但位置各不相同,他们互不相让,却又都不像说谎。由此愚兄可以判定,这岛似乎不是固定在一处出现,而是行踪不定。”

“这就难了,我们就算到了秘海,岂不是也不一定能找到佛岛?”

“谁说找不到?自然有找到的办法。据说若是遇到至善至诚的有缘人夜半进入秘海,秘海会出现佛光异像。海面先是出现道道闪光,迅即化作星光点点,如万斛明珠散落,海面光晕倏忽万变,拼出天上星汉坠落凡间景象,佛岛便会在这海上星汉的尽头出现。”

说到此处,破军话锋一转,“贤弟,和你讲了那么多,你还未告诉我为何要去找佛岛。我只听说,大明皇帝御驾亲临水师,在海上感染急症驾崩了。太子不知所踪,后来燕王顺位继承大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急症驾崩?”听到这几个字,建文恨得咬牙切齿,他想起在船上看到的改变他命运的一幕。话说至此,他也不想再隐瞒,将亲眼所见郑提督杀死父皇的事都讲了一遍。破军初时尚好,待听说郑提督杀死皇帝,面色变得凝重,用烟袋锅拄着地面,似有不肯相信之意。

见破军默然,建文知道他对郑提督杀死父皇的事难以置信,便说道:“小弟我若不是亲眼见到父皇死于他剑下,也是断断不敢信的。只是此事乃亲眼所见,后来他又派人追杀于我。兄长宅心仁厚,只是你与郑提督相别十年有余,此间他在朝中权势熏天、炙手可热,正所谓人心难测,他只怕早就不是当年你所知的郑提督了。”

“话虽如此……只是我与他自幼相识,虽然知道他热心功名,但毕竟初衷还是为能做一番事业。我与他分道扬镳,不过是意见相左,到底是君子之争。”破军长叹一声,显然对这位自小的兄弟变得难以相识仍不敢确信,“愚兄正是不愿在官场的染缸侵染才宁可却职留在南洋,自家快活度日。他情愿飞蛾扑火,与那班朝臣周旋,污了自家清誉便罢了,我还信他是为国为民,不得已而为之。这弑君大罪,他如何竟然……竟然……”

“兄长有所不知,他早就投靠了燕王,乃是燕王安插在我父皇身边的爪牙,弑杀我父皇只怕是燕王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