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红龙狂舞之夜(1)(第2/3页)

“警备那么森严,谁在圣堂里等我?”

“我们只不过是执行者,里面的大人物是谁,我们哪里知道。”中校比了个“请”的手势,“您才是有资格去见大人物的人。”

蒸汽机低鸣,转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圣堂大门缓缓打开。

西泽尔沿着台阶上行,执行官们却齐刷刷地退后,似乎那真是什么不可侵犯的圣地。

圣堂中点着成百上千的蜡烛,汇成光的海洋,只留下供一人行走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张桌子,桌子对面的男人戴着铁面具,穿一袭直垂到脚底的黑袍。

看见西泽尔的时候,这个神秘的男人站起身来,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的名字。我没有理由跟一个不敢露面的人说话。”西泽尔冷冷地说。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可以称我为审判官,异端审判局的审判官都不能露面,我们以神的名义审判罪犯。”男人的声音清越好听,“露面的话,我们可能会遭到报复。”

“那是因为你们并非真的代表神,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处死你们想处死的人,正是因为这一点你们才被称为恐怖机关!你们这种人当然应该担心报复。”西泽尔冷笑,“你和我都是国家机器中的齿轮,不用遮遮掩掩。”

“不愧是锡兰的毁灭者,说出来的话真不像个十五岁的男孩说的啊。”审判官点了点头,“坦率地沟通也好,节约我们的时间。”

“我妈妈和妹妹在哪里?她们怎么会惹上你们这些脏东西?”西泽尔冷冷地问。

他很恐惧,沾上异端审判局的人就等于沾上了死神。但他不能流露出来,这样才能谈判。

对方也忌惮他,这点很明显。他是国家英雄,未来可能是炽天骑士团团长、东方总督,他的背后还有教皇厅,任谁都得掂量一下他的分量。所以异端审判局才会派那么多人去坎特伯雷堡“恭请”他。

“跟异端审判局有关的事,当然是异端罪行。”审判官将案卷展开在西泽尔面前,“我很遗憾,您的母亲可能惹上了大麻烦。”

西泽尔强忍着心悸,快速地阅览那份案卷。根据这份案卷,在他离开翡冷翠的时间里,琳琅夫人被邪教迷惑,在家中举行邪教祭祀,而祭品竟然是她的亲生女儿阿黛尔,好在异端审判局接到消息及时赶到,这才把阿黛尔救了下来。

案卷中附带了诸多照片,照片中阿黛尔近乎全裸而且昏迷,身上用血写满了奇怪的符咒。坎特伯雷堡的地下室被布置成圣堂的模样,阿黛尔被捆绑在倒立的十字架上,下面接血的铜盆已经准备好了。

琳琅夫人穿着血红色长袍,提着沾血的尖刀,佩戴造型邪恶的项链。她仍然是那么美,但透着仅属于女妖的邪气。

下面还有琳琅夫人的亲笔签名,承认她信仰了异端宗教撒旦教,觉得唯有把自己的一对子女都奉献给地狱之主撒旦才能获得巫术力量。

“她血祭的目标还包括你,不过你恰好不在翡冷翠。”审判官轻声说,“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母亲是异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但这跟你无关,无损你国家英雄的形象,因为你和你妹妹都是受害者。你的妹妹,凡尔登公主阿黛尔·博尔吉亚已经被严密地保护起来了,我向你保证她很好。”

他观察着西泽尔的神情,想从中看出点什么,但西泽尔只是反复地翻阅案卷,安静得像块石头。

审判官悄悄地咽了口口水,他开始从男孩的沉默里感觉出钢铁般的意志,这种蕴含着暴力的沉默……有点像铁之教皇的风格。

“你们想怎么样?”西泽尔合上案卷,直视审判官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烛光中呈现出纯粹的黑色,仿佛无星无月的黑夜。

“你应该看到了才对,这样的罪行按照宗教法律,应该处以火刑。只有火焰才能够净化她的罪恶,让她体内的魔鬼无所遁形。”

“你们想烧死她?”西泽尔一字一顿,“在这个文明的时代,你们还想烧死一个女人?多年前你们派人对她动了脑白质切除手术,把她变成了傻子,现在你们还想烧死她?”

“我真的不知道,”审判官摇头,“你也知道我只是某些人的代理人,我跟我的委托人之间差得很远。”

“你的委托人想怎么样?”西泽尔觉得所有的血都集中在了头顶,那股火山般的怒气随时都会冲破颅骨。

终于来了!那些雨夜中的黑衣人终于来了!托雷斯曾经说过,他的仇人如幽灵般存在于翡冷翠的上流社会,找到他们的方式就是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如今他们终于跳出来了,又一次把手伸向了琳琅夫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锲而不舍地想要伤害妈妈?西泽尔高速地思考着。

是新年酒会吧?新年酒会上妈妈跟教皇共舞,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该死!该死!该死!他疏忽大意了!保护妈妈最好的方式是把她深深地藏在坎特伯雷堡里!

琳琅夫人怎么可能会有异端信仰?她是个傻子啊!她唯一的信仰是那个男人!她怎么可能想要献祭自己的子女?她根本连西泽尔是她的儿子、阿黛尔是她的女儿都搞不明白!她的心理年龄还是个少女!

他竭力控制自己,这时候显露爪牙没有用处,他的仇人给母亲定罪,再派代理人来跟他见面,那就是有交易要谈。

今时今日的他已经学会了隐忍,托雷斯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他这一点。

“火刑当然是可以免除的,用另一种刑罚来代替。”审判官缓缓地说。

“另一种刑罚?”

“一次脑白质切除手术。”

怒气终于冲破了极限,西泽尔嘶吼起来:“你们清楚你们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她早就没有脑白质那种东西了!再切一次么?然后是切掉她的小脑?然后是切掉她的大脑?”他把佩枪拍在桌面上,“那你们最好先切掉她的另外一部分——我!”

“前次的手术似乎做得不太彻底,就当作……补完好了。”审判官说,“这里面的内情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个代理人。我得到的指示是,只要再执行一次小小的手术,你就可以把你的母亲领回去了。从此别再让她抛头露面,远离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