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蜘蛛”(第3/6页)

他在温暖的寂静里快活地飘浮着。发生的事情很可怕,但已经很遥远了,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他好像听见身后有动静,似乎是老鼠的爪子在石头地面上跑动的声音。一半的他想也许是营养跑开了,但另一半的他想也许是幽灵老鼠。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害怕,这里什么也吓不倒他了,能发生的可怕的事儿都已经发生了。他觉得只要回头他就能看见什么,但是在这样温暖广大的空间里飘浮着更加容易。

紫光逐渐变深,变成了深蓝色,在蓝色的中央是一圈黑色。

像是老鼠的通道。

他就住在那儿,黑皮想,那就是老鼠神的通道。一切是多么简单……

一个闪亮的小白点出现在通道中央,迅速地变大。

他来了,黑皮想,他一定知道很多,老鼠神,他会告诉我什么呢?

闪亮的白点越变越大,的确开始显露出老鼠的形状。

蓝光渐渐变成了黑色。多奇怪啊,黑皮想,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走吧,到通……

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填满了整个世界,那可怕、可怕的痛苦又回来了。老鼠神用营养的声音叫道:

“我啃断了弹簧,头儿!我啃断了弹簧!它旧了,很不结实,头儿!这大概就是你为什么没被夹成两半的原因,头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头儿!黑皮,头儿!我把弹簧完全啃断了,头儿!你死了吗?头儿?头儿?”

捕鼠人甲紧握双拳跳出了椅子。

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跳,但跳到半途便成了摇晃。他沉重地坐了下去,紧紧地捂着胃。

“哦,不。哦,不。我就知道那茶的味道不对……”他咕哝道。

捕鼠人乙的脸已经变成了惨绿色:“你们两个恶毒的小……”

“别想攻击我们,”马利西亚说,“不然你们就永远也别想走出去。我们要是受了伤,就会忘记把解药放在了哪儿。你们也没有时间攻击我们了。”

捕鼠人甲又想站起来,两条腿却不听使唤。“是哪一种毒药?”他低声问。

“闻味道是一种老鼠们称作3号的药,”基思说,“包上写着‘全杀死!!!’”

“老鼠叫它3号?”捕鼠人乙问。

“关于毒药他们的知识很丰富。”基思说。

“它们把解药告诉你了,是不是?”捕鼠人乙问。

捕鼠人甲瞪着他:“我们听见他们说话了,比尔。在斗坑里,记得吗?”他又看了看基思,摇了摇头。“不,”他说,“你看上去不像那种会当面下毒的男孩……”

“那么我呢?”马利西亚前倾着身子问道。

“她会!她会!”捕鼠人乙紧抓住同伴的胳膊说,“她怪着呢,那个丫头,每个人都这么说!”他又捂住胃,俯下身子呻吟起来。

“你说什么解药?”捕鼠人甲说,“但是‘全杀死’没有解药!!”

“我跟你说有解药。”基思说,“老鼠们发现了一种。”

捕鼠人乙跪了下来:“求求你,小少爷!发发慈悲吧!不是可怜我,可怜可怜我亲爱的妻子和四个可爱的孩子吧,他们将没有爸爸了!”

“你还没有结婚,”马利西亚说,“哪来的孩子?”

“将来有可能有!”

“你们带走的那只老鼠怎么样了?”基思问。

“没事,少爷。一只戴着帽子的老鼠从屋顶飞下来,抓着它飞走了。”捕鼠人乙嘟哝说,“然后又有一只大老鼠跳进了斗坑里,冲着大伙大吼大叫,还咬了亚茨科的——那个地方,然后跳出鼠坑跑了!”

“听上去好像你的老鼠没事儿。”马利西亚说。

“我还没说完呢。”基思说,“你们偷了大家伙儿的东西,还赖在老鼠身上,是不是?”

“是!没错!是!是我们,是我们做的!”

“你们杀了那些老鼠。”莫里斯平静地说。

捕鼠人甲猛地转过头,他听出了那声音中的狠劲。在斗坑边,他听见过。有时候在斗坑边你会遇见那种人,穿着花哨的马甲,出手就是豪赌。他们翻山越岭,靠赌博,有时也靠动刀杀人为生。他们拥有那样的眼神和那种声调。他们被称作“冷血的人”。你可不能惹冷血的人。

“对,对,没错,是我们杀的!”捕鼠人乙胡乱地说道。

“说话小心,比尔。”捕鼠人甲说,他的眼睛依然盯在莫里斯身上。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基思问。

捕鼠人乙看看自己的老板,看看马利西亚,又看看基思,似乎想确定谁最可怕。

“嗯,罗恩说老鼠反正会偷东西,”他说,“所以……他说为什么我们不处理掉所有的老鼠,然后自己把东西偷了。嗯,跟偷还不太一样,是不是?更像……重新分配。罗恩认识一个家伙,他总是半夜开着驳船从下游来这儿,付钱给我们……”

“那是恶魔的谎言!”捕鼠人甲厉声说道,他似乎要吐了。

“可你们活捉老鼠,把它们塞在笼子里,不给它们喂食。”基思继续问道,“那些老鼠只得靠吃别的老鼠存活下去。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捕鼠人甲紧紧地捂着胃:“好像发作了!”

“那只是你的想象!”基思厉声说。

“是吗?”

“对。你们对自己用的毒药难道一点儿也不了解吗?至少二十分钟以后,它们才会在你们的胃里开始融化。”

“哇噢!”马利西亚说。

“然后,”基思说,“要是你擤鼻涕,脑浆就会——好吧,就这么说吧,你们会需要一块非常大的手帕。”

“太棒了!”马利西亚一边说一边在包里摸索,“我要记下来!”

“然后,要是你们……千万不要去厕所,千万千万。别问为什么,就是别去,不然一个小时以后就全完了,除了渗出来的。”

马利西亚在潦草地飞快涂写。“他们会变得软绵绵的吗?”她问。

“会变得非常软。”基思盯着两个男人说。

“这太不人道了吧!”捕鼠人乙尖叫道。

“不,这很人道,”基思说,“非常人道。世上没有哪种野兽会这么对付另一种生物,但是你们的毒药每天都在这样药死老鼠。现在告诉我笼子里老鼠的事儿。”

汗水从捕鼠人乙的脸上滚滚而下。他看上去好像也被捕鼠夹夹住了。“你知道,捕鼠人总是捉活老鼠,拿到斗坑去。”他呻吟道,“贴补一点儿。这没什么错!是老规矩了!所以我们得保持供应,所以我们养老鼠。没办法!拿斗坑里的死老鼠喂别的老鼠没有坏处。每个人都知道老鼠吃老鼠,只要不吃颤巍巍的绿色东西!而且——”

“哦?还有而且?”基思冷静地问。

“罗恩说把斗坑里存活下来的老鼠留下来养着,你知道,就是那些躲开了狗的老鼠,那样,我们就能养出更大更厉害的老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