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礼仪(第2/4页)

她在路上飞驰,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Candy的存在,她并非今天才知道。早在两人于湖畔别墅重逢时,她就已听到了风声。和所有饱受宠爱的女儿一样,她首先感到的是震惊与失望:自己深深敬爱的父亲、十九年来一直悼念亡妻不肯再婚的父亲,竟有了情妇。

但慢慢地,她也试图原谅父亲。毕竟母亲去世那年他才26岁,这些年来,他正值盛年,却一直单身。而他对自己的宠爱,简直到了无求不应的地步。整个第二大区,只有她一个继承人……作为身居如此高位的男人,能做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她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有一天,父亲决定继续人生,将一个温柔高贵的女子领到她面前,她会怎样?她想,也许自己最初会抗拒,但最终会祝福他们。

但Candy显然不符合这一点。在格蕾蒂斯看来,她只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连做父亲的地下情妇都不够格。她从不以为,Candy会对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是一时新鲜而已,父亲迟早会将她抛弃。

可当她冲入房间时,却被满屋的Candy的照片震惊了。更震惊的是父亲的表情。那不仅仅是痛苦、迷茫、懊悔,更是失魂落魄、神思恍惚。

她从未看到父亲这样痛苦过。

在她心中,父亲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无论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腥风血雨,还是建国后二十年的政治生涯,他都是那么的从容、冷静地对待。懂得进退,敢于取舍,在玩世不恭地外表下,他是最优秀的领袖,将一切牢牢掌控于手中。

但今天,他却完全陷入了痛苦懊悔的深渊。她清楚地记得,他喝令她出去时,是那么的色厉内荏。她看到了他眸子深处的恐惧与无助。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艳照布满小报杂志的婊子!

难道,父亲不仅仅视她为逢场作戏的情妇,而是真的爱上了她?若是爱,这爱又该有多么深沉,竟能毁掉一个强大如他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格蕾蒂斯怒不可遏,狠狠地砸向方向盘。车头歪向绿化带,轮胎传来尖锐的摩擦声。这让她稍稍清醒了一点。

她狠狠地按下一个号码,接通了车载电话:“Joker,我早让你杀掉那个婊子,你为何还不动手?”

电话中传来一个微带滑稽的声音:“格蕾蒂斯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已将她送入了选秀。随着选秀的进行,要杀她的人会越来越多,您只需要耐心等候片刻……”

格蕾蒂斯怒喊:“我等不下去了!她迟早会毁掉我父亲,毁掉我的家族。我最多再给你十天的时间!我不管你用多卑劣的手段,也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一定要死!”

Joker迟疑了一会,回答:“谨尊台命。”

出人意料地以高人气晋级的妮可本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另外五强却并未真将她当回事。正如杨逸之预料的那样,没有人相信,妮可能通过第五轮比赛。宫廷礼仪足以杀死一只流浪猫。所以,她注定了会成为分母,不在前面四轮比赛,就在这轮。

众矢之的,是身为贵族的莱拉与赛琳娜。因为她们的父辈早就取得了贵族的头衔,因此,她们从一出生就接受了苛刻的训练,宫廷礼仪早已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不要看莱拉如此低调,“米兰的公主”可不仅仅是个称号而已。当年她在米兰城上学的时候,是每个同龄女孩子都模仿的对象。她纤细的体态宛如宫廷舞会上一盏波斯神灯,令人倾慕不已。她的厌食症,就是长期穿着鲸骨束身装的后遗症。

而赛琳娜虽然一副黑帮大姐的脾气,但在贵族沙龙上,她却冷艳优雅,一丝不苟。她的父亲取得贵族头衔之后,决心将自己家族变成书香门第,于是,重金聘请了专业老师教授赛琳娜与几个兄弟宫廷礼仪,让其家族中的每个人都变成地道的中世纪绅士小姐。也许,正是父亲逼迫的太紧了,赛琳娜才会这么叛逆。

这两个人,是宫廷礼仪的翘楚。第四轮比赛结束后,举办方为她们举办了个小小的庆祝会。秋璇也真够抠门的,说是庆祝会,只不过是几杯鸡尾酒而已,还是由相思调的,味道可想而知。韩青主身着女装,缩在角落里,拿着抹布哀怨地抹着桌子,根本不敢见人,尤其是不敢让苏妲看到。

莱拉,赛琳娜盛装出席的那一刻,让人看到了贵族跟平民的差别。

赛琳娜的丰艳,莱拉的纤丽,在精心裁剪的宫廷礼服的装点下,尽被渲染出来。她们就像是两朵名花,在同一个季节尽情绽放。她们相互点着头,优雅地打着招呼。貌合神离并不妨碍殷勤的寒暄斡旋,尽显上流社会的风仪。

她们俩的出现,让这个简陋的酒会有了本质的提升,这不再是个场地跟饮品都乏善可陈的小庆祝会,而是贵妇淑女云集的沙龙,是有着巴黎的玫瑰、肖邦的音乐、波尔多的葡萄酒、公爵夫人驾临的难得盛会。

其余的人,目光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她们都发觉,第五轮比赛,比她们想像的还要艰难。无论唱歌、跳舞、演艺、慈善,都可经过个人的努力获得突破,但,宫廷礼仪,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涵养,是十几年的自律才可能留下来的积淀。那一颦一笑的精致宛转,要做到像莱拉、赛琳娜那样浑若天成,绝非易事。

妮可不用说了,Candy虽是明星,经常出席时尚晚会,但对如此严谨而精致的宫廷礼仪,也只不过是一知半解。苏妲和蕾切尔更差的远了。

赛琳娜骄傲地昂起了头,一副看到了乡下土包子的样子。看来,她已将三强的席位,看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韩青主寂寞地擦着桌子,一面擦一面怨恨。他恨自己为何不敢反抗,为何要穿着女装!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他偶一抬头,苏妲正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韩青主立即呆住。

苏妲:“啊,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潘恩先生呢,没想到是潘恩小姐。”

韩青主的情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一摔抹布,他本想说:“老子不干了!”一着急,却说成了:“老娘不干了!”

苏妲立即笑弯了腰。

韩青主恼羞成怒,却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只能用恶狠狠的语气来掩饰:“你找我什么事?我们无话可谈!”

苏妲笑了笑,一手挽住他的胳膊,一手展示着指上的戒指:“怎么会无话可谈呢?你都承认是我的未婚夫了,怎么可以对人家这么恶劣?”

在执念梦境中,为了让华伦死心,她的确谎称自己是她的未婚夫。想到这一幕,韩青主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但此时,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似乎两人早就是很相熟的朋友了,甚至亲密的就像是男女朋友一样。她的笑靥是如此美,身子是如此软,一旦靠近就让宅男觉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