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川(第2/6页)

宓爷一生有两大嗜好,除了喝酒就是调戏美人,美人不分性别,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简单来说,她就是个十足的“颜控”。

就比如面前的这个……男孩,虽然瘦弱了一些,也还没长开,而且看起来也不太聪慧,穿着一件大得出奇的衣服,好像轻轻一拽就会完全掉下来……但这张脸蛋还真是不赖,这种级别的美貌要是放在人间,也该算是出类拔萃了吧?看,又来了,这垂下眼眸的样子我见犹怜,太容易勾起人的怜爱之心了,难不成是君王枕边欢的那种?

宓爷想象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拍拍李水的肩,说道:“你把小红弄疼了,河伯不会放过你的。”

李水愕然:“你也认识小红?”

“怎么可能不认识,整个天界都认识小红。”

“为什么这么有名?!”

“因为河伯去哪里都带着它啊。”

说了半天,相较下来,还是河伯更加变态一点。

李水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下巴一凉,再一看,宓爷手里拿着一把手柄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挑起了他的下巴,用市井流氓的口气,挑着眉说:“小美人,从了爷吧?只要从了大爷我,河伯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最多把你分成两块。”

分成两块也够呛了好吗?

师父父,我收回前言,还是这位女神明比较变态。

李水后退一步,捂着胸口:“这位女侠,请问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宓爷合掌道:“哦对,差点忘记了,我是来杀河伯的。”

宓爷长到了三百岁,还未出嫁,在天界也算是大龄剩女了。

不过像她这样风一般的女子,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每天照样与一干狐朋狗友寻欢作乐,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下凡。

对于宓爷这样的原生神而言,下人间是最流行的消遣,大家身为神明,无欲无求久了也会无聊,所以他们经常到人间去找找乐子。

江南的烟花三月,当真是好时节。这天,宓爷就穿上男装跟着仓颉一同下了人间。

仓颉是天界史官,长相英俊,手里还有一本自制的花名册,详细地绘制了天界和人间的百美图。这本花名册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导致他对本职工作懈怠得厉害,之前的几百年里都用结绳的方式记录历史,但他经常忘记每一个结代表的意思,所以这几百年的历史也就“理所当然”地不可考了。

幸运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要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他就以极大的热情与宓爷一同投入了调戏美人的事业中不可自拔。

两神共支一条小船,又邀两名美人,于湖上一览大好风光。

莺莺楼的小黄鹂模样是顶娇俏的,脸上有两个梨涡,笑起来甜得好像渗着果香的糖果子,身上穿着最最挑人的橙衣,身段还是一等一的好。

喜鹊却是最懂人心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摸上宓爷的脖颈,小声说:“这位爷,怎么长得比女娃还要标致啊?”声音软糯可人,听得人浑身发酥。

宓爷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真会说话,再给爷跳个舞就更好了,爷给重赏。”

喜鹊拉起她就要翩翩起舞,偏偏这时候有人突然高呼救命,好生煞风景。

宓爷往那儿一看,只见那人叫得更大声了。

“救命啊!有人沉湖啦!”

宓爷霸气地扫了仓颉一眼,仓颉心领神会,连连摆手:“我不会水,一下水就直接沉底,一了百了。”

小黄鹂和喜鹊一同掩面笑了:“爷你好没用啊。”

“就是,”宓爷嫌弃道,“水都不会,你还会什么?”

仓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可以为宓爷把风呀。”

救命声越来越大了。

宓爷潇洒地一仰头:“好吧,让你们领略一下爷下水的英姿。”

扑通一声,宓爷下水了。

周围一片叫好声。

然后大家再没见她起来。

小黄鹂和喜鹊担心地看向仓颉:“那位爷没事吧?”

“死不了死不了,”仓颉一举酒壶道,“可能已经漂到下游去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宓爷其实也不会水,她只是太好面子,不想让姑娘看不起。

但是真的跳了水之后,她才发现水这个东西好像……真的不容易驾驭……她尝试着蹬了几下腿,结果却在水里原地打转,而且越来越晕。

落水的人近在咫尺,她却怎么都过不去,无奈之下直接用神力将落水的人给推上了岸,自己却不断地往下沉。

两旁越来越暗,偶有光亮,也只是斑斑驳驳的绿光。

青青绿绿中,她竟看见了一处屋檐的尖角,上面雕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屋檐上为什么会雕螃蟹?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水底为何有屋檐?

她攀着屋檐往下,突然看见屋檐下竟还有一个人,虽然只看得到侧脸,却令她精神为之一振。

好美!

仓颉说过,他旧时曾见过传闻中的巫山神女,只是远远一眺,那画面从此便如镌刻在记忆中一般再难忘怀,凡夫俗子的言语已经无法形容那种容颜,只觉得自己如蝼蚁一般丑陋不堪,不得接近。

她那时觉得仓颉说得太夸张了,天界人间,美人不计其数,她好歹也算阅人无数,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此刻她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惊为天人了。

他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冷淡,仿佛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一双水眸,仿佛琉璃一般剔透。他微微抿唇道:“你有事吗?”

宓爷环顾四周,水底、府邸,再看那人,鱼耳、水瞳、蓝衣,顿时懂了:“你就是那个新上任的河伯吗?”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河伯。”

“我不是问你的神名,我问的是你原本的名字。”

“忘记了。”

宓爷从屋檐上跳下来,伸手就要抓河伯的领口,却被河伯一个闪身避开了,她又抓,河伯又再退了一步。

宓爷大笑起来:“我在天界还从未遇过如此避我如蛇蝎的神明,你果真和传闻中一样独特。”

河伯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这位神明请自重。”

宓爷乐坏了:“自重?我真的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连父神都已经放弃我了,只对我说‘开心就好’。你好有意思啊!”

河伯并不看她,只是说:“没事就快走吧,我还要打扫河域。”

“打扫河域?这也属于河伯的职责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条?”宓爷走了两步,好奇道,“明明很干净啊,难道你是个洁癖?”

河伯显然失去了耐心,直接下了逐客令:“麻烦您快走好吗?”

“我不走,”宓爷趁着河伯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往下狠狠一拽,顺手挑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我追定你了,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