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跟空气斗智斗勇

离开得足够远之后,陈榕立即放下潘耀祖,催促道:“我们走快点,赶紧去庆平!”

潘耀祖来不及多话,急忙跟上。其余妇人也不敢多话,紧紧跟随。

这样的夜,风有些冷,众人若非靠着急速前进而产生的热量抵抗着这样的寒冷,只怕早已哆嗦个不停了。

陈榕几次来回陈家堡和庆平,早记住了那条路,在去往黑风寨的路上,她也记住了岔路在哪里,因此离开黑风寨所在的山后,便由她带路,往庆平县城而去。

一行人距离庆平县城大概有个三十多里,其中潘耀祖是个累赘,他走不快也走不久,走上一段时间就得歇歇,一行人直到天微微亮才来到庆平东城门外。

这一行人经过被劫持、坐牢、伪装、长途跋涉等磨难后早就狼狈得不成样子,好在此刻城门外的商铺还没什么人,不然面临的一定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还没靠近东城门,陈榕突然注意到城门外正等着开门的两人两驴,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

“小莲!周大义!”

听到陈榕的声音,卫承和周大义都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

周大义和徐强回去通报陈榕被山贼劫走的事后,卫承就忙将事情都交给吴小萍暂时打理,自己和周大义急忙骑驴赶来庆平找潘大姑娘。他们到了庆平时还未天亮,城门都关了,便只好在此地等候。

“姐姐,你逃出来了?”卫承连忙迎上前,见陈榕虽形容狼狈,但并未受伤,才稍稍安心。

陈榕还未开口,周大义就扑通一声在她跟前跪下,哭着说:“太好了,姑娘你没事……不然小人真不知要如何谢罪才行。”

卫承从前是看不起周大义的,但这时候他却没有嘲笑周大义的想法,毕竟在得知陈榕被山贼抓去,他心中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

“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啊!”陈榕忙抓住周大义的衣服把他拉起来,“我没事,连跟毛都没掉,别哭了。”

周大义虽在陈榕的拉扯下顺势站起来,却没有止住哭声:“都是小人的错……幸好陈姑娘没事,不然小人都不知该如何苟活下去了……”

陈榕知道他在自责,便问他:“被抓一个死两个,和被抓一个逃两个,你选哪一种?”

周大义愣了愣:“当然是后一种。”

陈榕道:“那不就结了?”

她说完便让周大义自己去想,问小莲来庆平是不是找潘大姑娘。

“是,不过既然姐姐逃出来,我们这就回去?”卫承问。

陈榕摇头:“我还有些事要跟潘姑娘商量。”她顿了顿道,“反正我没事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陈榕早察觉到小莲不太愿意来庆平,此时才有此一问。

卫承道:“无妨。”

陈榕见他如此说,便点点头,没再多说。

卫承和周大义随身带了水,让陈榕一行人先每个人喝了一点,再稍微擦了擦脸,别弄得灰头土脸不好进城。至于衣裳上的脏污就没办法了,万一守城士兵突然心血来潮拦住他们询问,只能说他们集体在泥地里摔了一跤。

陈榕简单说了下自己在黑风寨遇到的事,顺便介绍了那几个妇人。至于葡萄酒的事,她拉着小莲躲在一旁偷偷说了下应对策略。

城门慢慢打开,陈榕正想试试看进城,就见里头一辆似乎早就等待多时的马车驶了出来,后头还有一些护卫。

潘耀祖突然冲到那马车前,伸手拦住,车夫慌忙勒马停下,想斥责两句时发现竟是自家少爷,急忙回头激动地对马车里的人道:“老爷,大姑娘,是二少爷!”

马车车窗蓦地打开,露出一张跟潘耀祖有五分相似的中年人脸,见马车前果真站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禁激动得老泪纵横:“儿啊!”

陈榕看了眼四周,在潘耀祖流着眼泪刚想痛哭两句时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打断他,拽着他上马车。

马车内很宽敞,除了潘耀祖的父亲潘荣外,还有潘如悦和她的贴身丫鬟拈花。三人的眼睛都有点红肿,显然之前就已哭过一场。

马车夫将车驾到一旁,免得堵住城门,马车内,潘耀祖被潘荣和潘如悦抱住,几人哭成一团。

陈榕坐在一旁,他们的哭声太催人泪下,她都被勾得有点鼻酸,但现在实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等他们的哭声开始歇下来了,连忙道:“潘老爷,我叫陈榕,之前疏忽了没能拜访您。”

潘荣抹了抹眼泪,看向陈榕,点点头道:“无妨,如悦跟老夫提到过你。如悦比老夫擅长打理潘家生意,你跟她谈就挺好。你们这次受苦了啊。”

潘如悦此刻已擦干眼泪,恢复了往常的端庄,对陈榕解释道:“昨夜,一向跟着耀祖的阿丁带伤回来,到了便昏迷过去,半夜才醒来跟我们说了耀祖被山贼劫持一事。昨夜出不了城,我们等到今早,打算先去他被劫之处看看。”

陈榕这才明白了潘家为何能这么早得知潘耀祖被劫持的事。此刻车上并没有外人,她便简略地说了下在黑风寨发生的事,特别说了葡萄酒一事及她认为的可行应对。

潘荣道:“老夫从前未曾听过黑风寨的名号,想来是刚兴起不久的,也未曾听闻本县县令及附近县城有动兵剿匪的消息,剿匪的兵士很可能是外来的,从未见过耀祖,陈姑娘的提议,大有可为。”

潘如悦也补充道:“葡萄酒所用瓷瓶在我潘家销量极大,即便对方查过来,我们也可推说不知。”

潘荣和潘如悦的话让陈榕放了心,几人细细商量一番,便将人马分成两组,一组由陈榕带队,去收敛护卫的尸首和消除一切关于潘家车队的痕迹,而潘荣等人则回去潘家安排潘耀祖的替身。

陈榕没让周大义和小莲跟着,让他们去潘家修整。她必须去盯着护卫们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了才能安心,不然查到潘家头上,她也好不了。

潘家车队被劫掠之处离庆平有一段距离,为了收敛尸首,带上了几辆平板车。陈榕虽然会一点马术,但并不精通,怕摔了,就只坐在平板车上。

等到了地方,护卫们齐齐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为这惨烈的一幕而惊惧心寒,陈榕早已见过一次,再看还是很受不了,却咬着牙帮着护卫们收敛尸身。

潘耀祖原先乘坐的那辆马车只剩下个车身,套上马后还能继续用,等将各种零碎都收拾掉,官道上便只剩下一滩滩早就凝固的鲜血。

回去的路上,车队的气氛异常肃穆。这些死去的护卫中有现存护卫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有时常较劲的“死对头”,但在生死面前,只剩下哀凄。

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尸身还并未发臭,但他们依然没有入城,而是在潘家在城外的一处农庄停下,暂且停灵,等待在农庄外的墓地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