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3页)

但他还是出手相助,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冒着生命危险,面对着那些给他带来无限痛苦的人,去帮助她,去找她的奶奶。

她咬住嘴唇,靠近他,说:“我很高兴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黑暗中,他似乎低下了头:“我本应早点告诉你。”

“是的。”她低下头,贴住他的脸颊,“可我还是无法鄙视你。”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马上感觉他绷紧了身体。她双臂搂紧他,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火车已经转弯了,如同一条巨蟒在铁轨上滑过,光亮的白色车身冲着他们直开过来;火车疾驰产生的真空在两侧的峡谷形成了一股气流,冲击着两旁的树木。

斯嘉丽歪过头,从侧面看着野狼,发现他还有一个伤疤,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小但很直的伤疤——不像是打架而像是手术刀划破留下的。

野狼俯低身体,她也紧张起来,赶紧扭头看着火车。野狼紧紧抓住背包,他肌肉绷紧,心跳加快,让她感觉此时的野狼和先前跳车窗时镇静的野狼是多么不同。

瞬时,火车已经行驶到他们脚下,震得树干和斯嘉丽的牙齿都在抖动。

野狼把背包从树干上推下去,接着也纵身跳了下去。斯嘉丽紧紧地抓住野狼,咬紧牙关,免得叫出声来。

他们重重地落在玻璃般光滑的车顶,磁悬浮列车的车顶在重击下几乎没有丝毫晃动。斯嘉丽立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在斯嘉丽的重力作用下,野狼的左肩严重倾斜,他脚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

斯嘉丽大叫一声。与此同时,跳跃的冲力使她身体向车顶边缘旋转。尽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野狼的肩膀,但他的衬衣被扯破了,她还是被甩了出去,斯嘉丽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她感觉天旋地转。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得她的肩膀生疼,她没有掉下去。地面在斯嘉丽的脚下飞速划过,她不停地踢打着,尖叫着。风把头发吹到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举起另一只手,伸向野狼,拼命用光滑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

她听到他憋足劲喊了一声——近乎吼叫——接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拽了上来。与此同时,她的脚在车厢侧面拼命摆动着,试图找到着力点。终于,她被拽到了车顶。野狼把她从车顶边缘拉开,拉到自己身边,慌忙用手把她的鬈发从她脸上拂开,又摸摸她的肩膀,揉揉她瘀青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注意力不集中,脚下打滑了——对不起,斯嘉丽。你还好吗?”

她颤巍巍地喘着气,渐渐地,天地不再旋转,但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仍让她神经紧绷,浑身颤抖。她边喘着粗气,边抓住野狼的手,好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我没事。”尽管她呼吸急促,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他却笑不出来,眼里充满恐惧。“我的肩膀可能拉伤了,可是——”她的话没说完,看到野狼的绷带上浸出了丝丝血迹。刚才他肯定是用受伤的胳膊抓她的,又把伤口撕开了。“你在流血啊。”

她伸手去摸绷带,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太紧了。斯嘉丽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充满紧张和恐惧。他仍在大口喘气,而她也仍在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大脑空空的,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在刚才那一瞬间,野狼看上去是多么脆弱,好似一触即溃。

“我没事。”她再次安慰他道。她把手伸到他的后背,把他拉近自己,直到她能蜷缩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脖颈。这时,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接着他伸出手环住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列车朝西开去,两侧的树林在视线中已经模糊了。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肾上腺素才从斯嘉丽的四肢退去,呼吸时肺里才不再憋闷。野狼仍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此时,唯有她耳边的呼吸,表明了野狼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块顽石。

终于,当她不再颤抖时,离开了野狼的怀抱。野狼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她羞涩地抬起头看着他。

此时,他眼神中的惊恐不见了,变成了热情、渴望和不安。还有担忧,深切的担忧,她觉得这担忧与她差点坠下火车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嘴唇火辣辣的,她微微倾斜脸颊,慢慢地向他靠近。

可他却正好挺直了身子,嗖嗖的冷风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间。“在遇到隧道之前,我们必须从车顶下去。”他说道,声音颤抖而沙哑。

斯嘉丽坐直了身子,脸上发烫,一种难以抑制的要靠近他的渴望涌上心头。这不是因为怕从车顶摔下去,而是渴望蜷缩在他的怀里,去感受那份温暖、那份安全、那份满足感,哪怕只有一会儿。

她把这份渴望强压下去。野狼并没有理会她,而她明白他想得没错。他们在车顶并不安全。

她觉得在车顶直立行走并不安全,于是就随着车厢晃动的节奏,连爬带蹭地来到车厢一头。野狼始终不离左右,虽没有碰到她,但距她不远,万一她滚到车厢边,能一把抓住她。

当他们爬到车厢一头时,野狼跳到两个车厢之间的隔板上。斯嘉丽在他身后往下看时,发现了他脚底下的背包。她已经把背包全忘了,但当她看到背包时,很吃惊,便不由得笑了起来。野狼做事确实目的明确。

也许她在跳车之前没有吻他的话,他就不会失去平衡。

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就无比慌乱,暗中思忖是不是她让他分了神。

她坐在车厢边缘,把腿放下去。“接住我。”她说着,伸出手臂,好让他在她跳下时接住她。他接她的动作异常温柔,当斯嘉丽已经稳稳地站到隔板上时,他的手臂仍停留在她的腰际,只有一秒钟;而这一秒钟既太长,也太短。

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他并没有再抬头看她,而是抓起背包,走进了车厢。

斯嘉丽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让冷风吹拂着,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手触碰她的腰际、她的肩膀、她的手腕的情形。这甜蜜的回忆夹杂着渴望亲吻他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大脑,填充着她的记忆。

她靠在栏杆上,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她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没吻到他是件好事。她一向行事冲动,而结果总是惹麻烦。这次又是一个对相识不久的人感情用事。她极力回忆他们认识的时间,却吃惊地发现他们才不过认识了一天。

一天,这可能吗?难道那残忍的打斗仅仅是昨天的事?她爸爸在机库里歇斯底里的发作仅仅发生在当天早晨?

即便如此,她对他的情感依然如故,她的心是火热的,依然渴望蜷缩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