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斩鬼录 六 入阵(第2/3页)

被这般一阻,赫连午已带着莎琳娜已逃出了十余丈开外。赫连午的轻身功夫还在他的剑术之上,莎琳娜又不甚重,而他抱着莎琳娜却比平时更有力气,一起一落,直如凌空而行。柳成越暗自赞叹,他的法术武功远在这两人之上,但轻身功夫却大有不及,除非有匹日行千里的脚力,否则看来别想再追上了。看着这两人的背景,柳成越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喃喃道:“原来是个术剑师,我也小看他了。”

此时二宝挣扎着地爬起来,道:“门主,属下……”柳成越却微笑道:“不用担心,他们去的是胜军寺的后山。”

他的手一抖,那把伞又“哗”一声张开,从伞尖上突然喷出一个亮点,如流星划过天际。二宝捂住肩头伤口,看着这点亮光,忽然低声道:“那铁希怎么办?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柳成越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先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

竹鼠在地下做窝,而竹林中竹鞭盘根错节,极难挖掘,很不易捉。无心拣了一株枯黄的竹子,绕了一圈,已发现了竹鼠的洞口。这洞口甚是光滑,看来有竹鼠时常出入。无心看着地面痕迹,盘算着竹鼠洞穴走势,走开两步,约摸已是竹鼠窝巢之上,狠狠一跺脚。

他的力量不算小,“咚”一声,地面也被他踩得一颤,洞口处当即钻出一只兔子大小的竹鼠。这竹鼠吃得甚是肥胖,跑动时却很快,无心一见竹鼠钻出来,一脚在边上一根竹子上一弹,人轻轻松松从竹隙间穿过去,手成爪形,一把按住了竹鼠的脖子。这竹鼠甚是肥大,竟有三斤上下,杀白了的话总也有斤半的净肉。竹鼠还在他掌中挣扎,无心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伸手拔出腰间的摩睺罗迦剑,一剑割开竹鼠的脖子,手法大是纯熟,哪还像个出家人。

将竹鼠的血放净了,趁热剥去了皮,将皮和血都弄了点泥土埋了起来。竹鼠虽然名为“鼠”,其实更像兔子,剥去皮后更像了。无心看着这只竹鼠,喃喃道:“竹鼠啊竹鼠,你在这儿听了那么多日的经,佛祖能舍舍身投虎,割肉饲鹰,你也布施一个肉身给小道士解解馋吧。”只是剥掉了皮的竹鼠还是血淋淋的,虽然不远处就有个潭,但那潭是胜军寺僧众打水饮用的,要是将血水洗在里面,无心大觉过意不去。

这时天一下暗了起来,无心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看来马上便要下雨。无心暗自叫苦,这竹鼠血淋淋的当然不能带回去,要是扔掉的话,不免太过可惜。他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前面一丛矮树后赫然有个山洞,心道:“三清尊者护佑!那地方正好用来烤肉。”下雨时和尚也不会出来,这洞隐在树丛后,稍远一点便发现不了。在洞里生火,吃饱喝足后再回寺中睡觉,那可真个是神不知鬼不觉,神仙过的日子。他越想越美,先折了一枝大大的竹枝,将那竹鼠搁在上面,又拣了一抱柴禾进洞。洞很浅,只能呆五六个人而已,不过无心一个人在里面也足够了。他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一些枯枝树叶放里面点着了火,扇去白烟,刚把火生好,雨便下了起来。他将那竹鼠就着雨水洗净了,用摩睺罗迦剑切成四块,又切了根竹枝穿了一块搁在火上细细烘烤。那竹鼠啃食竹笋竹鞭,长得肥肥大大,一烤之下,有一股竹叶的清香,无心食指大动,拿过来便是一口。竹鼠肉鲜肥脆嫩,虽然刚烤出来,还很烫嘴,但一咬之下,满嘴是油。他从怀里掏出个银酒盒子,拧开盖喝了一小口。酒是七蒸七煮玄玉浆,也就是马奶酒,别是一番滋味,与野味相配,相得益彰。

无心酒量并不太大,细细抿着这口酒,只觉身上也热了起来。他酒量不大,酒瘾却也不小,独自啜饮,听着洞外雨声,觉得甚是舒服。一只竹鼠也不甚大,大半边滚热的鲜肉都进了他肚里,只剩了最后一小块了。无心拿起来穿到竹枝上,正在火炭上烤着,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雷声。

无心最为擅长的便是雷术,听得这声雷声,眉头不禁一扬。雷电并行,有雷就有电,电先至,雷声方至。可是这声雷却没有闪电先行,而且听声音与一般的雷声颇有差异。

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挪到洞口,拨开树叶向外看了看。这时正好又是一道闪电,将外面照得雪亮,方才鬼影子也没有的竹林里,竟然有了许多人。

无心暗自骂道:“烤上了肉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么多人,要是仇家,那可想逃都来不及。”只是这些人围成一个大圈,分明对付的并不是自己。围成这一圈的人也不知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也沾满泥土,简直就是一群三天没吃过饭的叫花子。

七个。无心借着闪电,已然看得清楚。这是丐帮的人在与人放对么?他知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帮中高手也多,只是势力多在长江以北,福建一带很少有丐帮好手出没,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七个高手同时出现在刺桐附近。被围在当中是一个少年,背后还背着个穿着一件带风帽的大衣,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矮个子。那少年本领颇为不弱,虽然背了个人,仍然闪转腾挪,正与那七人周旋。只是那少年武功虽高,劲力却不强,那七人似乎练有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被那少年连连打中,却一个也没被打倒。

见不是对付自己的,无心舒了口气,他不想多管闲事,重新坐到火塘边。这七人的本领不差,那少年武功颇为高强,也被逼到这等地步。既然与己无关,他着实不愿去搅这趟浑水。此时火塘里只剩了一些红炭,他在炭上加上几根枯枝,心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走?早点把那两人杀了早点走吧,我也好吃完了回寺里睡觉去。”

正想着,忽听得那少年失声叫道:“莎姑娘,你还好么?”

无心听得“姑娘”二字,耳朵登时一支楞,心道:“什么,那是个女子么?这可不成,修道之人,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只是不知这莎姑娘好不好看。”他把串着小半块竹鼠的竹枝往火塘边一插,右手伸到肩后握住钢剑,左手已捻出了一道符纸握在掌心,从树叶缝隙间探头看出去。

此时恰是霹雳一声,这个雷仿佛就在耳边,震得大地也在颤动,竹林中也起了一阵大风,竹叶刷刷乱响。

赫连午拼命抵挡着那七个怪人的攻击,胸口却像堵着一团东西,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那是些什么东西!

他自幼便听长辈们对自己说,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乃是剑士本分。世上万事,总是邪不胜正,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些贼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三一寺里柳成越的本领已是让赫连午双腿发软,好不容易逃出来,莎琳娜却像中了邪一般,身子软软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是靠在赫连午身上。这等软玉温香,原来赫连午是求之不得,可见莎琳娜这等模样,他心急如焚,哪里有半分绮念。迷迷糊糊中听得莎琳娜说了“胜军寺”三个字,他倒也知道城外有个胜军寺,心想只怕胜军寺中有莎琳娜的接应,哪知到了这儿,忽然迷失了方向,又突然冒出七个怪人。而这七人的本领怪异非常,自己拼命挡住七人攻势,可这这些人形同鬼物,身上已不知被他的短剑刺中多少,却连半滴血也没流,浑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