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抵达(第3/4页)

凯苏安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对茉瑞安和拉瑞尔说:“带这姑娘过来。”然后她就大步穿过大堂,没有回头看一眼。商人和手工艺人们都在看她,有些直接盯着她,有些偷偷用眼角瞟她,护法们也在看她,但两仪师都只是盯着自己的桌子。

茉瑞安的脸绷紧了,拉瑞尔大声叹了口气,但她们还是推着沐瑞跟在凯苏安后面,凯苏安脑后的金发饰晃来晃去。沐瑞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她走。至少凯苏安不可能是塔摩拉选定的那几个人之一,她在战争开始后不久来过一次白塔,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塔瓦隆。

这位绿宗两仪师领着她们走进旅馆的一间包厢,炉火在屋内的黑石壁炉里跃动,红色墙板上挂着银质壁灯。一只大水壶放在壁炉旁边以保温,一只雕花小桌上有一个漆木托盘,上面放着几只银杯。茉瑞安和拉瑞尔各自拉过一把色彩鲜艳的靠垫椅,但当沐瑞把她的斗篷放到椅子上想要坐下时,凯苏安却指了指两位两仪师面前的地板,“你站那儿,孩子。”她说。

沐瑞压下满腔怒火,忍住了没有攥住自己的裙边。即使像凯苏安这样强的两仪师也没有权力在这里向她发号施令。但是在对方冷酷的瞪视下,她还是照吩咐站在那里。愤怒令她不住地颤抖,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但她还是没有忍住。这个女人身上有和史汪类似的特质,但要强大许多。史汪是天生的领导者,凯苏安则生来就会发号施令。

她慢慢绕着三人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茉瑞安和拉瑞尔疑惑地对视,都皱起了眉,拉瑞尔张口欲言,但她看了看凯苏安,又闭上了嘴。她们的面部表情非常平静,任何旁观者都会认为她们完全清楚面前的局势。凯苏安时不时瞅瞅她们,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沐瑞身上。

“大多数新任两仪师,”这位传奇般的绿宗突然开口,“连在睡觉和洗澡的时候都不愿取下披肩。但现在你既没有戴披肩也没有戴戒指,在这样一个危险仅次于妖境的地方。为什么?”

沐瑞眨了眨眼,一个直白的问题。此人确实不把传统放在眼里。她轻快地答道:“新任两仪师也需要找一位护法。”这女人为什么会盯上她啊?“我还没有约缚护法,而我听说边境国人能成为很好的护法。”这位绿宗回敬她的尖锐目光让她希望刚才别那么轻浮。

凯苏安在拉瑞尔身后停下了脚步,把一只手搭在后者肩上,“关于这孩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拉瑞尔教过的每个女孩都认为她是两仪师的模范,都畏惧她那冷静的判断力。她们全都怕她,又都想成为她。“沐瑞很好学,而且学得很快。”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和史汪是白塔里出过的进步最快的学生。但是另一方面,怎么说呢,她太固执己见了,而且脾气也不小,直到最后才被我们治得服服帖帖的,另一个也是一样。她和桑辰一向喜欢恶作剧。但她们俩都是一次就通过了见习生的试炼。当然,她需要历练,但她确实有前途。”

凯苏安走到茉瑞安身后,问了同样的问题,然后补充道:“拉瑞尔说她喜欢……恶作剧,是个难对付的孩子?”

茉瑞安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算特别难对付,只是过于活泼了点。沐瑞那些小把戏不是特别讨厌,但总是层出不穷。无论是初阶生还是见习生的时候,她到我书房的次数都比其他女孩多出三倍不止,她的枕边密友史汪也是一样。她们常常会同时惹上麻烦,而这两人每次都会一起被送到我的书房。她们最后一次找我是在刚刚通过试炼后的晚上。”她的笑容消失了,皱起了眉头,这正是那天晚上她的表情。她没有生气,只是对这两位女子竟会弄出这种恶作剧感到难以置信,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们没有把夜晚的时间用在冥思上,而是试图把一窝老鼠放到一位两仪师——爱莉达·阿多汉的床上——结果被抓到了。恐怕从没有一个将要升为两仪师的女人会像她们这样,因为刚刚找过初阶生师尊而疼得坐不住。”

沐瑞摆出一副平静的面容,两手也没有紧握成拳,但她无法掩饰通红的脸颊。茉瑞安的表情里既有不满,又像是被逗乐了,就好像沐瑞还是个见习生似的。她需要历练么?好吧,也许只需要一点,不过确实需要历练。而且她与史汪的关系也被抖出来了!

“关于我的事情,该让你知道的你已经听过了。”她以生硬的语气告诉凯苏安。她和史汪的亲密关系是她们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她们受过的处罚也不该让别人知道,更不用说其中的细节了。“如果你满意了的话,我得去收拾东西了,我准备去查辛。”

接着她又生生压下了一声叹息,她一旦发起火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果茉瑞安和拉瑞尔也参与了真龙的搜寻,她们手头上的名单至少部分和她的小本子里的一样,包括住在附近的朱芮·那吉玛,查辛的茵妮丝·德迈夫人和住在“查辛和坎卢姆之间的大道旁的一个村子”里的阿雯·萨海拉。若她说了接下来还要去艾拉非和夏纳,就更无法避免她们的怀疑了。

凯苏安阴沉地微笑起来,“我说可以走的时候,你才能走,孩子。没人跟你说话,就别插嘴。那边的壶里应该有香料酒,给我们倒一点。”

沐瑞气得浑身发抖,孩子!她早就不是初阶生了,这女人也没资格管她去哪里,更没有权利让她住嘴。但她没有抗议。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壁炉旁边,提起长颈银壶。

“你好像对这位年轻女子很感兴趣,凯苏安。”茉瑞安说道,她稍稍转过身,看着沐瑞倒酒。“关于她,你有什么要讲给我们听的?”

拉瑞尔的微笑里有一点嘲弄的意味,但也没有太放肆,这可是在凯苏安面前。“是不是有人预言她将会当上玉座?我看不到这种可能,不过我也不会作预言。”

“也许我还能再活三十年。”凯苏安说道,伸手接过沐瑞递来的杯子,“或许只有三年,谁知道呢?”

沐瑞睁圆了双眼,她手一滑,把酒洒掉了。茉瑞安倒抽了一口气,拉瑞尔看起来像是脑门上被人打了一拳。

“下次上酒的时候要小心点。”凯苏安说,她对三人的反应无动于衷。“孩子?”沐瑞退到壁炉旁边看着她们,凯苏安继续说了下去,“梅琳比我还要老不少。等我们去世以后,克瑞妮就是最强的了。”拉瑞尔畏缩了,难道凯苏安打算一次就把所有传统都违反一遍吗?“我的话让你们不舒服吗?”这关心的腔调假得不能再假了,她也没有等她们回答,“就算不提年龄,人们都知道我们比他们活得长。哼!克瑞妮后面的五个人都比她差一大截,这五个人还包括这个孩子和那个女孩桑辰,如果她们的潜力能全部发挥出来的话。还有一个和我一样老,已经退休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