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晓前(第2/3页)

“快完成了,”玉座庄重地说道,“白塔的教导已刻入你的骨髓。”但她没有完成仪式,而是拿起誓言之杖,将它放到史汪手中。沐瑞忍住了没有微笑,为此她简直想给塔摩拉一个吻。

史汪既没有流汗也没有喘息,她诵读誓言的嗓音清晰有力,束缚生效时甚至没有眨一下眼。史汪从不会对肉体的痛苦屈服,她从未在爱莉达的注视下痛哭,也没在茉瑞安的书房里落泪。她的勇气胜过一头狮子。

“快完成了,白塔的教导已刻入你的骨髓。”塔摩拉说,她把誓言之杖放回到艾拉捧着的衬垫上。“起来吧,两仪师,选择你们的宗派,一切都将在光明的见证下完成。”

她们起身向塔摩拉行礼,弯腰亲吻她的巨蟒戒指。虽然史汪在起誓时的表现远比沐瑞镇定,此时她却一样的动作僵硬。 

她们一齐缓步走向蓝宗姐妹,尽力让步态显得优雅。她们没有牵着手,现在还不行。和其他见习使一样,她们经常讨论应该加入哪个宗派,争论它们的成就和过失,就好像她们对宗派有多了解似的。不过实际上,这些争论仅仅印证了她们已然做出的选择。蓝宗致力于消除不公,这与绿宗和灰宗施行正义的目标常常不尽相同。“理想的践行者。”维琳如此形容蓝宗,语气仿佛特别加了重音。沐瑞无法想象她还能有其他选择。史汪正在微笑,她本不该微笑的,但沐瑞发觉自己也没能忍住微笑。

明白了她们的选择之后,其他宗派的两仪师向玉座行了礼,然后就离开了。黄宗在先,然后是绿宗,由宗派守护者们领头慢步走出大厅,仪态如皇室般优雅。然后褐宗和白宗也离开了。沐瑞不知道这是按照什么顺序。红宗是最后一个走的,塔摩拉也随着她们走出了大厅。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蓝宗的分内之事。艾拉留下来旁观。

仅剩的三位守护者一起上前。古铜肤色的莉安将蓝色穗子的披肩放在沐瑞肩头。她腰细如柳,身材却比大多数男人更高挑。黝黑苗条而迷人的洛芙拉也为史汪披上了披肩。两人的面孔都有岁月的痕迹,但此刻却严肃如面具。守护者们则好似庄严的化身。

银发及腰、身材短粗的伊迪丝依次轻吻了史汪和沐瑞的两颊,每次都轻声说道:“欢迎回家,姐妹。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面容肃穆的安丽穿着绿纹蓝装,她戴的戒指和项链之多堪比吉塔拉。她也以同样的方式亲吻了她们。接下来是勒莱茵,当她轻声致意时,严肃的神情被微笑所取代。她微笑时的样子很美。

“欢迎回家,姐妹。”莉安说到,她再次弯腰亲吻沐瑞。“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艾拉同样亲吻了她们并致以问候。令二人惊讶的是,之后她又补充道:“你们每人都要给我做一个馅饼,要亲手烤制的。这是我宗的一项传统,专为第六个致以欢迎之吻的姐妹所备。”

沐瑞和史汪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目光。仪式就这么结束了?一个馅饼?她毫不怀疑自己的馅饼一定会让艾拉吃不消。她这辈子还从没下过厨。

伊迪丝咂了咂嘴,理理披肩。“别这样,艾拉。”她坚决地说道,“就算这两位常常不守规矩,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仪态。现在……”她一抬手,甩起了长长的蓝色丝绸流苏,“莉安·沙里夫,我要求你护送沐瑞·达欧崔,让白塔知道一位蓝宗姐妹已经找到了她的归宿。洛芙拉·辛黛,我要求你护送史汪·桑辰,让白塔知道一位蓝宗姐妹已经找到了她的归宿。”

伊迪丝领着艾拉以及其他守护者离开了大厅,但仪式似乎还没有最终完成。

“我们不该任由珍贵的传统被淡忘。”洛芙拉说道,她看了看沐瑞和史汪,“你们愿意按照古老传统要求的那样,在光明庇佑下裸身前往蓝宗区吗?”史汪听罢立刻抓紧了披肩,仿佛永远不想脱下它。洛芙拉见状立即补充道:“你们要戴着披肩的,当然。这将表示除了光明和披肩之外,你们不再需要别的保护。”

沐瑞意识到她自己也抓着披肩,于是放开了手,用手指轻捋着它。立下三誓之后她就已经是两仪师了,然而直到戴上披肩的那一刻她才真的有了身为两仪师的感觉。但如果她必须在公开场合只戴着它的话……哦,光明啊,她的脸一定已经红透了!她还从没见过脸红的两仪师呢。

“唉,算了吧,洛芙拉。”莉安说,她冲沐瑞和史汪微微一笑。她曾以见习使的身份与她们共事,从这个微笑来看,她们已经可以重拾旧日的友谊了。“一千年前,前来晋升的女人们来时去时都不着寸缕——曾经每个人都要如此——但现在,在送你们到宗派区之前清空走廊就是这项传统仅存的部分了。”莉安爽快地解释道,她总是那么开朗。“我怀疑除了个别褐宗,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传统。洛芙拉对于古旧传统的痴迷简直是走火入魔。别否认啊,洛芙拉。你还记得那些苹果花么?连绿宗自己都记不得它们是为了纪念哪一场战斗了。”

奇怪的是,虽然洛芙拉取得披肩的日子比莉安早了一年,此时她也只是叹了口气。“传统不该被忘却。”她说,但语气里没有一点坚持的意思。

莉安摇了摇头,“来吧,我猜你们两人肯定已经在惦记早餐了,但现在还有些事项没有完成,要先走上一圈。我们不用把所有走廊都绕一遍,”她补充道,一边瞥了瞥洛芙拉,“我们也不用在每个宗派的区域停留,叫她们出来认识蓝宗的新成员。”她又摇了摇头,领着她们走出门口,引导一点风之力合上大门。“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该脸红的人是你啊,洛芙拉。维琳说你声音那么甜美,真该改行去唱歌。一个红宗出来叫我们到别处叫春。还有绿宗,有的绿宗有一种很……很残酷的幽默感。”不管洛芙拉当时有没有脸红,她的双颊确实有点微微泛红。

沐瑞不知道那些绿宗的幽默感究竟如何残酷,但至少洛芙拉的窘迫让她不再担心自己的仪态了。两仪师们对彼此的态度当然会和她们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有所不同。现在她已经戴上披肩了。虽然旁边就有个高她一头半的莉安。她仍然觉得自己仿佛高了几寸。不过在爬楼梯时,虽然莉安已经减慢步伐,沐瑞还是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她。从地下到地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白塔的走廊很少会显得拥挤,而此时它更加空旷。白塔空无一人的前景不难想象。如果现在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的话,那恐怕真的会成为现实。

“走完这一圈,仪式就完成了吗?”沐瑞问道。“我是说蓝宗的部分。我可以问问题吗?”她本该先请示才对,但她实在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好忘掉方才那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