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缘中的一条新线(第2/3页)

佩林点点头。“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是的,什么都改变不了。”麦特这么说着,但他似乎不是在回应佩林的话。

“我们都远离家乡,”印塔对艾伊尔人说,“至少我们还有些除了战斗以外的共同点吧?”佩林发现乌伦的微笑里掺杂着其他一些东西,实际上,那个人显得很失望。

“如你所愿,夏纳人。”乌伦转向刚刚下马的维林,有些怪异地弯下腰,将手中的短矛插入地面,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尊敬,“智者,我的水是你的。”

维林把缰绳交给身边的士兵,自己则一边走近这名艾伊尔人,一边仔细端详着他。“为什么你会如此称呼我?你当我是艾伊尔人吗?”

“不,智者,只是你的容貌中带有活着走过鲁迪恩的光辉,岁月不会像侵蚀其他女人和男人般侵蚀你这样的智者。”

一种兴奋的神情出现在两仪师的脸上,但失去耐心的印塔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乌伦,我们正在追击暗黑之友和兽魔人,你看到过他们的踪迹吗?”

“兽魔人?这里?”乌伦的眼里迸射出锐利的光芒,“预言中说,当兽魔人再次离开妖境的时候,我们将离开三绝之地,回到我们祖先的土地上。”战马上的夏纳士兵行列中立刻传出一片耳语声。乌伦骄傲地看着他们,仿佛在俯视一群渺小的生物。

“三绝之地?”麦特禁不住说道。

佩林觉得麦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确切地说,比较像是长久不曾晒过阳光后的灰白颜色。

“你们称那里为荒漠,”乌伦说,“但对我们来说,那里是三绝之地。那是一块锋利而坚硬的岩石,它打磨我们的肉体,试炼我们的价值,惩罚我们的罪行。”

“什么罪行?”麦特问。佩林却屏住了呼吸,双眼紧盯着乌伦手中闪烁着点点寒光的矛枪。

艾伊尔人耸耸肩。“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除了智者和部族首领们,没有人还能记得了,但他们对此都绝口不提。所以那一定是非常深重的罪行,以致他们都不敢说出来,但造物主已经为此而惩罚了我们许多岁月。”

“兽魔人,”印塔根本没在听艾伊尔人说些什么,“你见过兽魔人吗?”

乌伦摇摇头:“如果我看见它们,我就会杀了它们,但我除了岩石和天空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印塔摇着头,失去了继续盘问的兴趣。但维林这时说话了,她的声音显得非常尖锐:“那个鲁迪恩,是什么东西?它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女孩会被选中而走过它?”

所有的表情都从乌伦的脸上消失,他低垂着眼,“我不能说,智者。”

佩林的手已经放在斧柄上,他从乌伦的声音里听出了些什么。印塔也绷紧身体,一只手朝佩剑挪去,马上的士兵们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但维林却向乌伦走去,她一直到面孔几乎要贴在乌伦的胸口上,才停住脚步,然后抬头望着艾伊尔人的脸。

“我不是你所知的智者,乌伦。”她坚定地说,“我是两仪师,告诉我,你对鲁迪恩还知道些什么?”

望着面前的灰发胖女人,这个在面对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时毫无惧色的男人,现在却露出了想要逃跑的神情。“我……只能告诉你其他人也知道的事情。鲁迪恩位于十三个部族中,杰恩艾伊尔的地方。关于这个部族,我只能告诉你它的名字。除了要成为智者的女人,和要成为部族首领的男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到那个地方去。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也许他们要经过杰恩部族的选择。有许多人去了,但回来的人却很少。他们回来之后,就成了智者和部族首领,也有着像你这样不受岁月侵蚀的模样。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两仪师,不能再说了。”

维林仍然盯着他,双唇渐渐绷紧。

乌伦望着天空,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事情。“你现在要杀了我吗,两仪师?”

维林眨眨眼,“什么?”

“你现在要杀了我吗?有一段古老的预言说,如果我们再次违抗两仪师,他们就会杀了我们。我知道你的力量更强过智者。”艾伊尔人突然露出笑容,虽然那笑容里夹杂着些许忧伤,但在他眼里,却闪耀着荒野中的烈烈阳光。“召唤你的闪电吧,两仪师,我将在它们之中舞蹈。”

艾伊尔人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而且他并不因此感到畏惧。佩林发觉自己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便急忙闭上。

“就算你在白塔里,”维林注视着乌伦,低声说,“也不会受到这种待遇的。只是随你的意愿谈谈而已。放轻松,男人,我不会伤害你。除非你要用你说的那种舞蹈伤害我。”

乌伦似乎大吃一惊。他看着面前那些骑在马上的夏纳人,仿佛在怀疑他们设计了什么圈套似的。“你又不是枪姬众,”他缓缓地说,“我怎么会攻击一名没有与长枪结合的女人?只有为了自卫,才能和普通女人战斗;但即使到那个时候,我也宁可受伤了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此远离你应该在的地方?”维林问,“为什么你会找上我们?你本来可以留在那堆石头中间,我们绝不会发觉你的存在。”看到艾伊尔人犹豫了一下,维林又说道,“把你想说的告诉我。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你们的智者会怎么办。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智者们也都是这样说的,”乌伦面无表情地说,“但即使是部族首领,至少也要掌握足够强大的力量,才敢违抗她们的旨意。”他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过滤适合的词汇,“我在寻找……某个人,一个男人。”他的目光扫过佩林、麦特和那些夏纳人,露出否定的神色。“那个随黎明而来的人。预言中说,他的到来伴随着巨大的征兆与迹象,我看见你带着卫队从夏纳来,你有智者的外貌,所以我以为你也许携带着关于大事件的讯息,那些事件也许宣示了他的到来。”

“一个男人?”维林的声音变得柔和,但她的目光却像匕首一样锋利,“那是什么样的迹象?”

乌伦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听说那些迹象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就是那些迹象,正如同我们看见他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那就是他。他将带着徽记从西方来,他在世界之脊的这一侧,但他流着我们的血。他将前往鲁迪恩,率领我们走出三绝之地。”乌伦用右手举起一枝短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皮革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夏纳士兵们纷纷握住了他们的剑柄。佩林发现自己又握住了腰间的战斧。维林用力向后一挥手,士兵们只得停止进一步的行动,但怒火仍然在他们的眼里燃烧。而乌伦只是用矛尖在地上画了个圆,又横过圆圈画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线条。“预言中说,在这个徽记之下,他将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