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相识(第2/3页)

奈妮薇诧异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她有将近一年没见过乌诺了,也从来不曾和他说过几句话,然而他……为什么男人总以为每个女人都需要有男人照顾?没有女人帮忙,男人甚至连衬衫都系不好!“谢谢你,我们现在做得很好,或者你知道有前往下游的船?”

“我们?那个蓝衣女人也和你在一起?还是那个褐衣的?”他说的一定是沐瑞和维林,直到现在,他还是非常小心。

“不,你还记得伊兰吗?”乌诺生硬地点了点头。奈妮薇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点恶作剧的冲动,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这个男人感到困扰,而且他显然已经把自己视为她的保护神了。“刚才你见过她,你说她看上去就像个……”奈妮薇竭力模仿着乌诺的那种粗横语调,“该死的女王。”

乌诺踉跄了一下,让奈妮薇很得意。他用凶猛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甚至让两名骑马经过的白袍众也从远处绕了过去(当然,那两名白袍众都装作根本没看见乌诺),“她?”他难以置信地咆哮着,“但她该死的头发黑得像乌鸦……”他瞥了奈妮薇一眼,然后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个女王的女儿,一个该死的女王!而她却在这里该死的让别人看她的两条腿。”奈妮薇赞同地点着头,直到乌诺又说道:“你们该死的南方人就是该死的奇怪!根本火烧的不讲任何体面!”乌诺实在是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夏纳人也许穿得很正经,但奈妮薇仍然脸红地记得夏纳男人和女人们会在一起洗澡,似乎他们认为这和一起吃饭没什么差别。

“你母亲从没教过你该如何用体面的方式说话吗,男人?”乌诺的真眼睛向她皱起眉头,变得和他画的那只眼睛一样凶狠,然后,他摇晃了一下肩膀。在法达拉,他和其他所有人都把奈妮薇看成一位贵族。当然,将一名穿成这样、头发又被染成绝对是非自然颜色的女子看成一位女贵族确实是很困难的。奈妮薇把围巾勒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将双臂交叠在胸前,固定住围巾。在这种干热的天气里,裹上这样一条羊毛围巾非常不舒服。现在奈妮薇根本感觉不到有多么干燥,她从没听说过有人会因为出汗而死掉,但她觉得自己也许会成为第一个例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乌诺?”

乌诺在回答之前又向周围看了一圈。其实这完全没必要,这条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只是偶尔能看见一辆牛车、一两个穿着乡下衣服的人,有时还会有一两个骑马的人经过。而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乌诺,他完全像是那种会一时兴起就割断别人喉咙的男人。“那个蓝衣女人给了我们一个在杰罕那的名字,她说我们要等在那里,直到她传来指示,但我们在杰罕那找到那个女人时,她已经死掉,被埋了。那是个老女人,睡着的时候死掉的,她的亲戚全都没听过那个蓝衣女人的名字。那时,马希玛开始和人群谈话,然后……嗯,继续在那里等待我们永远也收不到的命令已经没意义了。我们留在马希玛身边是因为他可以给我们足以维持生活的钱,不过,只有巴图和奈安加会听他胡说。”他又急又怒地摇了摇头,灰色的发髻也随之来回摆动。

奈妮薇忽然意识到乌诺的这段话里没有一个脏字,而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是要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也许你可以偶尔说说粗话?”她叹了口气,“也许每隔一句说一次?”那个男人向她露出无比感激的微笑,气得奈妮薇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既然你们全都赚不到钱,那马希玛是怎么弄到钱的?”她还记得马希玛——一个阴郁而尖酸的人,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任何事。

“为什么?他是该死的先知,他们全都跑来听他布道,你想见见他吗?”乌诺好像正在心里计算句子。奈妮薇呼了一口大气,这个男人还真是听话。“他也许能给你找一条火烧的船,如果你想要的话。在海丹,先知无论想要什么,通常都能得到。是的,他最后总是火烧的能得到,无论是用什么办法。那个人是名好士兵,但有谁能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他皱起眉盯着所有那些粗陋的村庄和那里的人们,甚至还有那些马戏团和前方的城市。

奈妮薇犹豫了一下。那个可怕的先知,无数暴动与骚乱的肇因,难道会是马希玛?但他确实原先就在鼓吹转生真龙的到来。他们现在已经快到城门了,不过距离她站在柏姬泰面前让她朝自己射箭还有一段时间。因为那个女人坚称自己为玛爱隆,瓦蓝对此非常失望。如果马希玛能找到一艘前往下游的船……也许就是今天。另一方面,在北方确实有暴动,如果谣言将它们的规模扩大了十倍,那在北方的城镇里就只是死了几百人,只有几百人。

“不要提醒他你和那个该死的岛有任何关系,”乌诺继续说着,同时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现在奈妮薇意识到,乌诺很可能不知道自己与塔瓦隆真正的关系,毕竟,普通的女人也经常会去塔瓦隆寻求帮助或答案。乌诺知道她与塔瓦隆有牵连,仅此而已。“他对于来自那里的女人并不比白袍众有更多好感,只要你管好你那张该死的嘴,他就不会计较你以前的事情。对于与真龙大人来自同一个村庄的人,马希玛也许会为你火烧的建一艘船。”

城门处的人潮开始变得稠密,人们不停地从两座灰色碉塔中间进进出出,有徒步的,也有骑马的。行人的衣服从破衣烂衫到绣花的丝绸衣裙,可谓是应有尽有。厚重的大门上系着铁条,在十二名长枪兵的守卫下敞开着,这些士兵全都穿着鳞甲短上衣,带着有扁平檐的圆形钢盔。实际上,这些卫兵已经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们身边的六名白袍众身上。真正在检查进出行人的反而是这些穿着雪白罩袍和光亮铠甲的人。

“白袍众有没有造成很多麻烦?”奈妮薇低声问。

乌诺鼓起嘴唇,仿佛是想吐口痰,但瞥了奈妮薇一眼,他没有把痰吐出来。“他们在哪里该死的不惹麻烦?这里的一个马戏团里曾经有个变戏法的女人,她的手法非常巧,就在四天前,一群该死的鸽子粪羊脑袋的暴徒砸烂了那场演出。”瓦蓝·卢卡从没提到过这个!“和平啊!他们想要的只有那个女人,他们说她是……”乌诺瞪了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一眼,压低了声音,“他们说她是两仪师,是暗黑之友。我听说,他们用绳子勒断她的该死的脖子,后来他们确实把她的尸体挂出来了。马希玛把那些暴动的头目全都砍了头,但这场该死的暴动是白袍众策动的。”他冒着怒火的黑眼睛几乎和那只画出来的红眼睛一模一样。“如果你该死的要我说,这里有太多火烧的绞刑和砍头了,该死的马希玛像那些该死的白袍众一样坏,他们都要在每一块火烧的石头下面找出暗黑之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