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五分之一,我给你们(第2/3页)

最后瞥了那座被毁的城镇一眼,艾雯策马缓缓地走下山丘,来到那道粗石畜栏前面,然后任由薄雾穿过那道畜栏大门,同时习惯地弯腰紧了紧生牛皮马缰。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沐瑞认为瑟利恩人也许会投向库莱丁一方,因为他们会想要利用艾伊尔入侵者去对抗一个派遣提尔人入侵凯瑞安的人,这就是达斯戴马式的思维。但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这种决定显然是错误的,如果库莱丁曾经给过他们做出决定的机会的话。

艾雯沿着大道向前快跑,直到赶上兰德。今天兰德穿着他那件红色的外衣,艾玲达、艾密斯、柏尔、麦兰和另外三十多位她不认识的智者全都跟随在他身后。麦特戴着那顶大帽子,手里拿着他的黑杆长矛。杰辛·奈塔背着装竖琴的皮匣,手中举着的猩红色旗帜迎风招展,但快步前进的艾伊尔一直从两侧超越这支队伍,而兰德只是让他的斑点公马不疾不徐地走着,同时和部族首领们谈论着什么。虽然穿着裙子,但智者们完全可以跟得上超越她们而去的艾伊尔队伍,她们却像松脂般紧紧粘着兰德,没有一位智者看一眼跑过来的艾雯,她们的眼睛和耳朵全都集中在兰德和那六位部族首领身上。

“……还有,所有随提摩兰而来的人,”兰德用坚定的声音说,“必须同样被告知。”被派出去监视泰恩的岩狗众回来报告说,米雅各马在他们离开一天后进入了隘口。“我翻越龙墙是为了阻止库莱丁蹂躏这片土地,而不是要来这里进行劫掠。”

“这是个很糟糕的讯息,”贝奥说,“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果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取得那五分之一的话。”汉等人,甚至是鲁拉克,都点了点头。

“那五分之一,我给你们。”兰德没有提高声音,但他的每个字突然尖锐得像是被钉进听者耳膜的钉子,“但不包括食物。我们的食物将来自从原野中采集和猎捕的收获,以及购买——如果有人愿意卖给我们粮食的话,随后我会让提尔人运来粮食。如果有人拿了超过那五分之一的任何一个铜板,没付钱就抢走一块面包;如果有人烧毁一间茅屋,只因那是毁树者的房子;如果有人杀死一个没有试图攻击他的人,我就会吊死那个人,无论他是谁。”

“各部族不会喜欢这样的讯息。”戴雷克的声音几乎和石头一般硬,“我是来追随随黎明而来之人,不是来娇惯背誓者的。”贝奥和哲朗张开嘴,仿佛是要表示同意,但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又都狠狠地咬住了牙。

“记住我说的,戴雷克。”兰德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拯救这片土地,而不是进一步摧毁它。我所说的对每一个部族都是一样,包括米雅各马和任何会追随我的人,每一个部族。你们要记清楚。”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兰德在杰丁背上坐直身体,让那匹公马从部族首领中间穿行过去,艾伊尔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艾雯深吸一口气。那些男人都年长得足以当她的父亲了,虽然他们始终都不承认,但身为族人的领导者,他们全都拥有着国王般的地位,而且也全都是战场上强悍的将军。仿佛就在昨天,他还是个际遇远大于自己年龄的男孩,一个只懂得请求和希望、完全不该发号施令并要求别人服从的年轻人,他变化的速度远超出她理解的程度。如果他能阻止这些人在其他城市中做出库莱丁在泰恩和瑟利恩所做的暴行,这将是一件好事。她这么告诉自己。她只希望他在做这些事时,不会表现出日甚一日的傲慢。还有多久,他就会要她像沐瑞一样遵从他了?或者他会要所有的两仪师都这么做?她希望他单纯是因为傲慢。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她一只脚离开马镫,弯腰向艾玲达伸出了手,但艾伊尔女孩只是向她摇摇头。她确实是不喜欢骑马,也许那些在她身边步行的智者也使得她不愿意骑在马上,她们之中有一些人,即使是双腿全部断掉也不会骑马。叹了口气,艾雯爬下马背,手牵着薄雾的缰绳,然后有些气恼地拉了拉裙子。她穿的齐膝艾伊尔软靴很舒服,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在这种坚硬的石板地上走太久。

“他真的已经是个统治者了。”她说。

艾玲达并没有将目光从兰德背上移开:“我不了解他,我没办法了解他,看看他带着的那个东西。”

艾玲达指的是那把剑,兰德并没有将它带在身上,现在它被拴在他的马鞍上,插在一只野猪皮的朴素剑鞘里,长长的剑柄伸到他的腰侧,上面包覆着同样颜色的皮革。这是他在隘口中行进时请泰恩人为他打制的剑鞘和剑柄。艾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现在他随时都能导引出火焰剑,更能做出一些让刀剑相形之下也变成玩具的其他事情。“那是你给他的,艾玲达。”

她的朋友怒容满面:“他也想要我接受那剑柄,他使用它,那是他的,但他在我的面前使用它,仿佛是要用他手里的一把剑嘲笑我。”

“你并不是因为那把剑而生气。”艾雯不认为艾玲达愤怒的原因是这个。那天夜里在兰德的帐篷中,艾玲达没有对这件事说半个字。“你仍然在为他和你说话的方式而感到心烦意乱,我明白,我知道他在心里是感到抱歉的。他有时候说话完全不经大脑,但只要你让他道歉——”

“我不想要他道歉。”艾玲达喃喃地说,“我不想……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再睡在他的帐篷里了。”突然间,她抓住艾雯的手臂,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为人,艾雯一定会以为这个艾伊尔女孩快哭了。“你一定要帮我向艾密斯、柏尔、麦兰她们说说,你是两仪师,她们会听你的,她们一定要让我回她们的帐篷里,一定要!”

“谁一定要怎样?”索瑞林一边问着,一边放慢脚步离开其他人,走到她们身边。这位深玳堡的智者有一头稀疏的白发和皮革般紧绷在颅骨上的脸,她清澈的绿眸能在十步外用目光击倒一匹马,她平常看任何人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目光。当索瑞林生气时,其他智者都会一言不发地坐着,部族首领们则会找理由离开。

麦兰和另一位纳凯艾伊尔黑水堡的灰发智者也走到她们旁边,直到索瑞林转过头瞪着她们。“麦兰,如果你不是那么忙着想你的新婚丈夫,你应该知道艾密斯想跟你说话,还有你,亚爱隆。”麦兰脸上冒出两片赤红,急忙跑回另外那些智者们中间,而那位年长些的智者走得比她还快。索瑞林看着她们离开,然后才将注意力转回艾玲达身上:“现在我们可以安静地谈一谈了,你不愿意做一些事,当然,那是一些你被吩咐要去做的事,而你认为这个小鬼两仪师能让你免除这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