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启程(第4/4页)

“我还能是指什么?”他缓慢地说道,他依旧没有看着沐瑞。沐瑞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你开始变得……没有耐心,我还记得你会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情报,甚至是一个字而等待几个星期,那时,你可以连手指都不动一下。但现在——”这时,他转过头望向沐瑞,那双蓝色的眼睛可以让绝大多数女性和男性感受到无法承受到压迫感。“你向那个男孩立下誓言,沐瑞,光明在上,你那时候是着了什么魔?”

“他正在一步一步远离我,岚,而我必须接近他,他需要我能给予他的任何指导。除了与他分享床笫之欢之外,我愿意做任何事以确保他能得到我的指导。”她在那三个圆环里看到了,她和兰德的同床共枕导致了巨大的灾难。她从没打过这种主意,并且至今还在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而感到惊骇!但那些圆环告诉她,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她将产生这样的想法。毫无疑问,如果她一直无法接近他,持续绝望将会导致这种结果。但圆环也向她显示,这个想法将会带来一切的毁灭。她希望自己能回忆起来灾难是怎样形成的(任何有助于她加深对兰德·亚瑟了解的事,对她来说都是重要的关键的),但至今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有那个彻底的灾难。

“如果他要你给他奉上拖鞋,或者是点燃他的烟斗,也许这会有助于让你变得谦逊。”

她紧紧盯着岚。他真的是在说笑?如果是,这并不有趣,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习惯去侍候别人。史汪说过,在凯瑞安太阳王宫度过的童年已经将傲慢自大深深地植入沐瑞的骨髓里,虽然沐瑞自己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沐瑞一直都坚决地否认史汪的这个评价。况且,尽管身为提尔渔夫之女,史汪却可以和任何君王坦然对视而面不改色。对史汪而言,反对她计划的人就是傲慢。

如果岚真的是在开玩笑,不管他的玩笑有多么生硬和偏激,他确实改变了。他跟随沐瑞将近二十年,沐瑞已经数不清被他救了多少次,其中他又有多少次险些为沐瑞牺牲生命。他总是认为自己的生命微不足道,只是在沐瑞需要的时候才有价值。有些人说,他追求死亡就如同新郎追求他的爱人。沐瑞从没想过要拥有他的心,从没有对那些热切地向他奉献自己的女人们产生过嫉妒。他很早以前就说过他是没有心的,但他在去年找到了一颗,那时,一个女人将一颗心系上一根丝线,挂在他的脖子上。

当然,他否认这件事。他爱奈妮薇·爱米拉,那个原先的两河乡贤,现在白塔的一名见习生,但他永远不能拥有她。他说过,他只拥有两样东西——一把不会折断的剑和一场不会结束的战争,他不能将这些送给他的新娘。关于这件事,至少沐瑞已经做出处理了,但不到最后,他不会知道详情。如果他知道,也许他反而会去竭力改变,他有时候确实像个顽固愚蠢的男人。

“这片干旱的土地似乎吸干了你的谦逊,亚岚·人龙。我应该找些水,再让它重新生长起来。”

“我的谦逊如同被磨利的刀锋,”他不带表情地对她说,“你从没有让它变钝过。”说着,他用皮囊里的水浇湿了一块白头巾,将湿头巾递给沐瑞。沐瑞一言不发地将头巾围在额头上。太阳正从他们身后的山峰间升起,如同一颗熔金的圆球。

壮阔的人流在昌戴尔裸露的土地上蜿蜒而行。当队伍的前锋已经翻过山脊时,队尾还留在鲁迪恩城中。山脉的另一边是一片粗砾平原,上面零星分布着一些或尖或圆的石丘,偶尔能见到灰褐色的岩石上铺展着红色或是其他颜色的条纹。空气洁净异常,以至于沐瑞在走下昌戴尔的山坡后仍然能看到数里外的地方。远方有许多自然形成的石拱和狼牙一样直刺天空的山峰。近处则是干涸的河床和洼地,零星分布的一些矮小荆棘和长满硬刺的无叶植物。罕见的树木多半也纠结低矮,上面同样布满荆棘的尖刺,地面已经在阳光的曝晒下变成了一只烤炉。艰苦的环境塑造出的强悍种族。但岚不是这里惟一的改变,或者是被改变的,沐瑞希望自己能看到兰德最终会让艾伊尔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前方依然长路迢迢,人人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