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枪矛(第3/5页)

瑟瓦娜抱着双臂,看着那名两仪师——那名歹藏——蹒跚着走下山坡,停在一名手握鞭子、蹲坐着的两仪师旁边,将手中人头大小的石块放下。那张黑色兜帽下的脸向瑟瓦娜这边转了一下,但那名歹藏很快又抱起一块更大的石头,转过身朝山上走了五十步,停在麦卡拉和另一名枪姬众身边,放下石头,又捡起另一块,返过头向坡下走去。没有价值的劳动是对歹藏的羞辱,除非绝对有必要,否则她连一杯水都不能端,她的全部时间都要被没有目的的工作占满,直到她在耻辱中崩溃。太阳还有很久才会到达天顶,以后还有许多日子等着她。

“我认为她不会亲口承认罪行,”瑞埃勒在瑟瓦娜身边说道,“艾法林等人都相信她公开承认是她杀死了迪赛恩。”

“她是我的,瑟瓦娜。”赛莱维的下巴紧绷着。她也许曾经占有过那个人,但歹藏不属于任何人。“我本来打算让她穿上奉义徒的白袍,”她喃喃地说着,“你的目的是什么,瑟瓦娜?我本来以为我们要争论的是该不该划开她的喉咙,而不是这个。”

瑞埃勒扬起头,侧目瞥了瑟瓦娜一眼。“瑟瓦娜想要让她彻底崩溃。关于抓住两仪师之后该怎样处理,我们已经商讨了很久,瑟瓦娜想要一名驯服的两仪师穿上白袍侍奉她,但一名穿黑袍的两仪师应该也足够了。”

瑟瓦娜整了整披巾。这个女人的腔调让她气恼,瑞埃勒的话算不上是讽刺,但她显然清楚瑟瓦娜想要利用两仪师导引能力的用心,而且不加掩饰地指明了这一点。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两名奉义徒从这三名智者身边走过,他们抬着一只箍黄铜的箱子。这对白皮肤的矮子是一对夫妻,他们曾经是毁树者们的贵族。他们低着头,比任何穿白袍的艾伊尔人更加柔顺,只要听到一句训斥,他们的黑眼睛里立刻会充满恐惧,更不要说鞭打了。湿地人可以像马一样驯服。

“那个女人已经被驯服了,”赛莱维仍旧发着牢骚,“我已经看到了她的眼睛。她是一只在手掌中抖动翅膀,却又害怕飞起来的鸟。”

“只用了九天时间?”瑞埃勒难以置信地问。瑟瓦娜用力摇了摇头。

“她是两仪师,赛莱维。你也看到了,当我指控她的时候,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失去了血色,你听到她在谈论杀害智者时发出的笑声,”瑟瓦娜的声音变得焦急而气恼,“你听到她在威胁我们。”那个女人像毁树者一样狡猾,口中说着回报,却清晰地传达出威胁的意味,两仪师不就是这种样子吗?“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服输,比如说一年,但这个两仪师迟早会求我们让她侍奉的。”

只要她做到了……当然,两仪师不能说谎,她本以为盖琳娜会否认她的指控。但只要她让盖琳娜发誓效忠……

“如果你想让两仪师服从你,”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也许这个能有些用处。”

瑟瓦娜怀疑地转回身,发现凯达就站在她面前,在他身边是那个叫麦西亚的女人。如同六天前一样,他们穿着装饰细致花边的暗色丝衣,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一只鼓胀的麻袋,和他们的衣服完全不协调。凯达的手上还拿着一根大约一尺长的光润白色短杖。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瑟瓦娜问。然后她又气恼地抿紧嘴唇,他一定是以之前的方式前来的,但让瑟瓦娜惊讶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营地中央。瑟瓦娜抓过他递来的白色短杖。像以往一样,凯达退到瑟瓦娜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外。“为什么你会来?”瑟瓦娜又问道,“这是什么?”这根短杖比她的手腕细一点,除了在它扁平的一端雕刻着一点奇怪的飘逸符号外,整根手杖非常光滑。它感觉上不太像象牙,也不太像玻璃,几乎像冰一样凉。

“你可以称它为誓言之杖。”凯达说着,龇了龇牙(那看上去并不像是微笑),“昨天我刚拿到它,就立刻想到了你。”

瑟瓦娜用双手紧握着那根短杖,以免自己忍不住将它丢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两仪师的誓言之杖。她尽量不让自己多想,把短杖插进腰带,才松开双手。

瑞埃勒皱起眉头看着瑟瓦娜的腰间,然后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转到瑟瓦娜脸上。赛莱维调整了一下披巾,手上的手镯响起一连串撞击声,然后她露出严厉冰冷的微笑。这两个人不可能为她握住这根短杖,智者们可能也不会,但她还有盖琳娜·卡斯班,总有一天她会被驯服的。

眼睛如同乌鸦羽毛一般黑的麦西亚站在离凯达不远的后方,她的微笑几乎像赛莱维一样冰冷。瑟瓦娜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身为湿地人,她的目光相当敏锐。

“来吧!”瑟瓦娜对凯达说,“去我的帐篷喝些茶。”她肯定不会与他分享清水。瑟瓦娜提起裙子,向山坡下走去,让她惊讶的是,凯达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你要做的就是让你的两仪师……”他迈开长腿,轻松地走在瑟瓦娜身边,却突然对瑞埃勒和赛莱维露齿一笑,“……或者任何能导引的女人握住这根手杖,说出你希望她们立下的誓言,同时让另一个人向那个数字里导引一点魂之力——或者换种说法,就是杖端上的符号。”他又以一种足以冒犯她的方式挑起眼眉,“你也能用它释放发誓的人,但就我的理解,这么做更加痛苦。”

瑟瓦娜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根手杖。比起象牙,它更像玻璃,而且非常冷。“它只对女人有用?”她在那个男人之前钻进帐篷。智者和战士团的代表们都走了,只有二十几名毁树者奉义徒跪在一旁,静候命令。以前一个人拥有的奉义徒顶多不过十来名,她当然要拥有更多,但应该给这些人取一个新名字,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脱下白袍。

“能够导引的女人,瑟瓦娜。”凯达说着,跟随她走进了帐篷。这个男人傲慢得令她难以置信,他丝毫也不掩饰眼神中消遣她的意味。“直到你得到兰德的时候,我才会把能够控制他的东西给你。”

他放下肩头的麻袋,坐在软垫上——并非靠近瑟瓦娜的软垫。不过麦西亚似乎并不害怕自己的肋骨间突然被刺进一把刀子,她几乎就躺在瑟瓦娜身边,慵懒地用一只手臂撑着身子。瑟瓦娜瞥了她一眼,然后有意无意地解开了外衫上的另一个钮扣,她不记得这个女人的胸部是如此浑圆挺拔,而且,她的面孔似乎也更漂亮了。瑟瓦娜只能竭力不咬紧牙齿。

“当然,”凯达继续说道,“如果你是说其他一些男人——有一种东西叫约缚椅,约缚不能导引的人通常比约缚能导引的人更难。也许大崩毁没有毁掉所有约缚椅,但你要等我把它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