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个之中的九个(第3/5页)

“今天我们需要麦特·考索恩该死的运气。”柏姬泰喃喃地说道。

“你以前就说过这种话。”伊兰说,“这是什么意思?”

柏姬泰以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约缚中带着一点……消遣的意思!“你看过他玩骰子吗?”

“我从没有在骰子旁边耽误过太多时间,柏姬泰。”

“可以说,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更走运。”

伊兰摇摇头,将麦特·考索恩推出脑海,查奥兹的部队已经遮住了她的视野。他们还没有开始冲锋,在前进中一直竭力避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如果运气好一点,她的军队会在亚瑞米拉的人有所察觉之前包围他们,然后从他们的背后和侧翼发动猛攻。麦特是柏姬泰见过的最幸运的人?如果是这样,他一定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

突然间,查奥兹的女王卫兵加快了前进速度,他们的钢刃骑枪也被端平了。一定是前方有人回过头,看见了他们,喊声响起,是警告性的呼声和雷鸣般的一声战吼:“伊兰,安多!”

随后又传来了其他喊声:“众月!”“狐狸!”“三钥匙!”“战锤!”“黑旗!”和种种不同的喊声,那些喊声都从亚瑞米拉一方传来。而在伊兰这一边,只有一个愈来愈响亮的吼声:“伊兰,安多!”

突然间,伊兰全身颤抖,一半是因为欢笑,一半是因为哭泣。光明在上,愿她不会让这些人白白死去。

喊声消退下去,逐渐被钢刃的撞击声和人们杀戮与死亡的嚎叫所取代。突然间,伊兰察觉到城门被打开了,但她看不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踢掉马镫,站到了马鞍上,那匹灰马紧张地耸动着身子,很不习惯被当做一张脚凳,但它没办法破坏伊兰的平衡。柏姬泰嘟囔了一句她那些格外辛辣的脏话,但她很快也站到了马鞍上。数百名弓弩手正从法麦丁城门中冲出来,但他们是伊兰的部下,还是反叛的佣兵?

伊兰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弓箭手们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搭箭,向亚瑞米拉的大队骑兵射击,第一波弩箭齐射也落入了那些骑兵队里,然后弩手们立刻开始扳动弩弦,重新放置弩箭。第二排弩手已经在此时推进到他们前方,再次射出弩箭。他们对面的人马如同被镰刀收割的庄稼一样,纷纷倒伏在地上。更多的弓箭手从城门中涌出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发射箭矢。第三排弩手跑到阵列前方,开始射击,然后是第四排,第五排……挥舞着斧枪的步兵杀出城门,他们的先锋已经绕过弩手,扑向敌阵。斧枪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它结合了矛尖和斧刃,以及一支能够将骑兵拉下马鞍的钩子。亚瑞米拉的骑兵没有使用骑枪冲锋的空间,他们的佩剑长度又不及斧枪。没过多久,更多的骑兵开始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穿着红色外衣和抛光胸甲、骑在马背上的士兵现在也从城门中突围而出,这些女王卫兵开始向下凯姆林的左右两侧展开,寻找路径袭击亚瑞米拉的侧翼。骑兵部队源源不断地冲出法麦丁门。光明在上,戴玲怎么找到这么多女王卫兵?除非……该死的,她一定是把那些还没有完成训练的人也都拉过来了!不管他们的训练有没有完成,今天就是他们接受鲜血洗礼的日子。

突然间,三个穿戴镀金头盔和胸甲的人高举佩剑,驰出了城门,其中两个人的身材相当矮小。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高呼的战吼声并不大,但经过战场的喧嚣,伊兰还是听清了那三个声音:“黑鹰!”“铁砧!”和“红虎!”两名骑在马上的女性也出现在城门口,其中比较矮小的那个一直挣扎着想要策马飞奔,却被身材较高的那个人拉回到城门里。

“混蛋!”伊兰怒喝一声,“就算康奈尔能算是成年人,布朗莱特和佩瑞瓦尔还都是孩子,应该有人管住他们的!”

“戴玲不可能把他们四个都看住。”柏姬泰平静地说,约缚中只有最彻底的平静,“实际上,我本以为她根本不可能拦住他们那么久,而且她至少把凯塔琳揪回去了,不管怎样,还有几百人挡在那些孩子和战线之间。我可看不出那些人打算让开道路,让他们挤过去。”柏姬泰的话没错。那三个人正徒劳地挥舞着他们的佩剑,距离双方彼此残杀的地方至少还有五十步远,但对于弓箭和十字弩而言,五十步并不是一个很远的距离。

人们开始出现在屋顶上,先是数十,然后是数百,都是一些弓弩手。他们如同蜘蛛一样爬过石板屋顶,一找到合适的位置,就开始朝下方的人群中洒下箭雨。一个人滑了一下,跌下房顶,躺倒在充塞街道的人群上,立刻被无数件武器反复戳刺,全身因此而不停地抽搐。另一个人突然在房顶上仰起身,一支箭射中他的肋下,他随后便翻滚着摔落下去,如同前一个跌下去的人一样,以最不自然的样子快速抽搐着。

“他们挤得太紧了。”柏姬泰兴奋地说,“这让他们根本没办法举起一张弓,更不要说拉弓射箭了,我打赌,那些战死的人甚至没有地方能倒下去。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但屠杀依旧持续了至少半个小时,才有人开始高喊:“投降!”人们将头盔挂在剑柄上,高举过头,冒着丧命的危险希望能保住自己的生命。步兵们剥掉自己的头盔,举起空空的双手。骑兵撇下骑枪、头盔和佩剑,同样举起双手。这种行为如同瘟疫一样在人群中传播,数千个喉咙同时高喊着:“投降!”

伊兰在马鞍上坐稳。战斗结束了,现在是她享受胜利的时刻。

实际的战斗当然不会立刻结束,还有一些人在竭力反抗,但他们只能孤身作战,或者被杀死,或者被身边不想丢掉性命的同伴拖倒在地。最终,就连那些最顽固的队伍也开始丢弃武器和盔甲。即使不是所有敌人都在叫嚷“投降”,声音依旧是震耳欲聋。没有武器的士兵们脱卸掉头盔、胸甲和他们身上的其他一切护甲,然后举起双手,开始踉踉跄跄地走过女王卫兵的队列。斧枪手们像管束羊群一样看管着他们,他们的确很像是一群在屠宰场中被吓坏的绵羊。下凯姆林数十条狭窄的街道中和城门前一定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伊兰只能听到乞降的喊声,而随着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这样的喊声也逐渐平息了。

当敌方贵族都已经被擒获并分别予以处置的时候,太阳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升到天顶了。低阶贵族们被送进城中,等到伊兰坐稳王座的时候,就将向他们的家族索取赎金。第一批大贵族们被带到了伊兰面前,查奥兹和十二名女王卫兵亲自看押着她们,她们是亚瑞米拉、娜埃安和爱伦娜。查奥兹的左侧衣袖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闪亮的胸甲上能看到一个凹痕,那一定是被锤子敲击后留下的,但他被遮在头盔面栅后的面容依旧从容若素。看到这三个女人,伊兰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其他人迟早也能在死者或俘虏中找到,但她已经掌握了敌方阵营的首脑,至少在鲁安等人到达之前是这样。挡在她面前的女卫士们终于退向一侧,让她能够好好看看她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