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梅登城内(第3/6页)

其他人也都有类似的动作,尽管可能不像她那样熟练敏捷。没有了贝恩和齐亚得,同时希望鲁蓝和他的朋友们还在忙着别的事情,现在她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对于女人,或者说女性奉义徒,梅登算不上一个危险的地方,至少不比沙度营地更危险。沙度人并不经常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有一些女人在这里遭到了袭击,有时候袭击者甚至是一群男人。光明在上,如果她们真的遇到了沙度男人,希望也只有一两个。对付一两个人,她们也许能借助突然袭击和他们对奉义徒缺乏防备而杀死他们,而如果超过了三个人,她们就只能竭尽全力了,但艾伊尔织工或者陶工都像受过训练的军人一样危险。不管手里有没有篮子,她们都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不停地左顾右盼,时刻准备朝任何方向逃走。

这座城镇的这一部分并没有被烧毁,不过到处依旧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碟子和陶罐被她们的白色软底靴踩得更碎,灰色的石板路面上还有不少衣服残片,它们都来自成为奉义徒的男女们。这些可怜的破布先是被埋在雪里,然后又被雨水冲泡,已经超过了一个月,她怀疑就连拾荒人也不会再理睬它们了。不时能看见一些孩童的玩具——一匹木马,或者一只油漆破裂的玩偶,它们的主人应该都被沙度人放过,逃出了这座城镇,能和他们一起逃走的还有老人、病人和身体羸弱的人。铺着石板屋顶的木制或石砌建筑沿街道排列,门口和窗户都变成了一个个黑洞。这座城里一切容易被取走的木材和其他所有被沙度人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洗劫一空,只是因为从周围的树林中砍伐木柴比拆解这些房屋更加方便,这里的木制建筑才留存下来。那些黝黑的洞口让菲儿想到了骷髅的眼窝,她在这些街道上走过无数次,但在这个早晨,所有这些眼窝似乎都在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

走到城中心附近,她回头朝距离自己不过四百多尺的城门望过去。这时街道上还空无一人,不过,第一批穿白袍的人很快就会提着水桶走进来,取水是每天从早到晚都要进行的工作。现在她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她转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加快了脚步,直到自己已经有些难以掌握篮子的平衡。其他人以这种步伐前进一定也很困难,但没有人抱怨,她们必须在奉义徒出现之前离开这片有人行动的城区。正常情况下,奉义徒在进城之后只有在到达城堡下的大蓄水池时才会离开主街,如果有爱告密之人看到她们,甚至只要有人在无意中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引来沙度人进入城中搜寻她们。而这座城只有一个出口,否则就要爬上城墙,跳下三十尺,一边祈祷着自己不要摔断一条腿。

走到一家已经没有了招牌和窗户的三层石砌旅店前,菲儿带领其他人闪进旅店大厅。莱茜尔放下篮子,靠在门框上,监视着外面的街道。这座能够看到房梁的大厅里只剩下满是灰尘的地板,石砌壁炉旁边的柴架和火钩子也没有了,楼梯上的栏杆和厨房的屋门已被拆走,厨房里同样是空无一物。菲儿早已检查过那里,任何罐子、小刀和勺子都是非常有用的。菲儿将篮子放到地上,快步跑到楼梯旁边。这段楼梯用粗重的木材制成,非常牢固,肯定是为了能使用多个世代而制造的,要拆下它会像拆倒这座房子一样困难。菲儿将手探到楼梯下面,在支架中摸索着,最终抓住了手腕粗细、表面大致光滑、只是稍有些粗糙的那根短杖。这里是她能找到的最佳藏匿地点,没有人会跑到这里来,但她还是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直屏住呼吸。

莱茜尔还站在门口处,其他人却已经甩下篮子,跑向菲儿。

“终于,”雅莲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抚摸着这根手杖,“我们自由的代价,这是什么?”

“一件法器。”菲儿说,“或者也许是一件特法器,我不能确定,我只知道盖琳娜非常想要它。”

麦玎伸手就握住了那根短杖,喃喃地说道:“两者都有可能,它们通常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至少她们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说自己从不曾去过白塔,菲儿对此也不确定。麦玎能够导引,只是力量非常弱小,而且非常困难,甚至沙度智者们都不认为有必要对她加以管束。也许她否认去过白塔只是因为羞愧,菲儿曾经听说过一些因为不能成为两仪师而被送出白塔的女人都会否认自己去过那里,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

爱瑞拉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她是提尔人,虽然曾经和两仪师同行,她依旧会对至上力和任何与至上力相关的东西感到不适。她看着那根外表平滑的白色短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看着一条红蝰蛇。“盖琳娜也许正在等我们,如果让她等太久,她会生气的。”

“路上有人吗,莱茜尔?”菲儿一边问,一边将短杖塞进篮子的最底层。一旦看不见那根短杖,爱瑞拉立刻就像刚才看见菲儿那样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那名凯瑞安女子答道,“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人。”她的一只眼睛还在窥视着门外的街道。“现在应该已经有奉义徒来取水了。”

“也许营地里发生了什么事。”麦玎说。突然间,她面色一沉,手中握紧了匕首——那只是一把木制握柄、刃上有缺口的小刀。

菲儿缓缓地点点头。也许黛莱恩已经被发现了,黛莱恩不知道菲儿她们要去哪里,但她也许已经认出了一些当时等在帐篷外的奉义徒。他们在奉义徒的刑讯下能坚持多久?如果瑟里尔身受酷刑,奥凡能坚持多久?“不管怎样,我们在这里已经无能为力了,盖琳娜会带我们走。”

虽然街上并没有行人,她们在离开旅店的时候还是跑了起来,一只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拉起长袍下襟,以免自己被绊倒。菲儿一直在不停地回头观望,还不住地打着踉跄,其他人也不比她好多少。当最终看到奉义徒挑着水桶担子在城中主街上来来往往的时候,菲儿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但她脚下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她们不用跑多远,没过多久,木头烧焦的气味逐渐浓烈起来。梅登城最南端已经是一片废墟,她们停在这片焦土的边缘,绕过一个街角,避开了其他人可能的目光。从这里,她们向将近两百步以外的南城墙跑去,一路上都是一幢幢没有了屋顶的石砌空房壳和一堆堆烧黑的木梁。雨水已经将它们上面的火灰冲刷干净,在一些地方,就连最粗重的梁木也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在靠近南城墙的地方才有一些接近于完整的建筑。这里是沙度破城时燃起的大火最终停步的地方,这里有六幢没有了房顶的建筑,不过它们的底层地板看上去还是完整的,另外,这里还有十几堆黑色的焦木和摇摇欲坠的黑色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