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后一件可能做的事

色墨海格一个人坐在这个小房间里。她们已经拿走了她的椅子,也没有给她任何油灯或蜡烛。这个该诅咒的时代,还有这帮该诅咒的人!这里的墙上连闪耀球都没有。在她的时代,就算是囚室里也会有照明的。当然,她的确曾经在完全的黑暗中囚禁过一些实验对象,但这绝对不一样。生物缺乏光照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是一项重要的研究。而这些所谓的两仪师没有任何理由就把她丢在黑暗里,只是为了要羞辱她。

她用手臂抱紧身子,靠在墙上。她不会哭泣,她是中选使徒!就算她们要贬低她,侮辱她,那又怎样?她不会被打垮。

但……那些愚蠢的两仪师确实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她了。色墨海格并没有改变,但她们变了。只是一夕之间,那个戴着怪异发饰的被诅咒的女人就瓦解了色墨海格在那些人心中的权威。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这样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她回忆起被那个女人按在膝上拍打屁股的情景,不由得全身颤抖。而当时那个女人竟然还那么平静,只是在声音中带有一点恼怒的情绪。她竟然如此轻视位于使徒之列的色墨海格!这比她遭到的殴打还让她愤怒。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下一次,色墨海格会对这种殴打做好准备,她绝不会再给她们可趁之机。她会夺回优势,肯定会的。

她又打了个哆嗦。被她折磨的人差不多有数以百计,也许是数以千计。当然,她的目的是进行研究。特殊的手段能够得到特殊的知识,你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了解人是怎么构成的。解构人体,这是她在许多实验中所用的手段,而这些实验给她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但这一次,她的遭遇完全不同。

为什么她们不能直接让她承受痛苦?折断手指,切割皮肉,在臂弯里放置热煤。她早已经为这些酷刑做好准备,心里甚至还有一点期待这些折磨。

但现在怎么会这样?被迫从地上捡食物果腹,在众人面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被惩罚。

我要杀了她,色墨海格想,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想了,我要移除她的筋腱,一次一根,再用至上力治疗她,让她能够继续接受实验。不,不,我要在她身上玩些新花样。我要让她感受在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痛苦!

“色墨海格。”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她僵住身子,抬起头朝黑暗中望去。那个声音很小,如同一阵阴风,锐利刺人。这是她的想象吗?它不可能在这里,不是吗?

“你导致了严重的失败,色墨海格。”那个低微的声音继续说道。一道微光从门板下的缝隙中透进来,但话语声却在牢房里。那道光似乎正在变得愈来愈亮,很快,深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她面前。她仰起脸,红光映出了一张白色的面孔。那是死人的肤色,而且那张脸上没有眼睛。

她立刻跪倒下去,匍匐在陈旧的木地板上。虽然站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一只魔达奥,但它要比魔达奥高得多,地位也重要得多。她的身体颤抖着,因为她知道,这正是暗主对她交谈时的声音。

服从赛夷鞑·哈朗,就是服从我。不服从……

“你要捉住那个男孩,而不是杀死他。”那个人影嘶声说道,如同蒸汽从热锅的缝隙里喷出来。“你毁掉了他的手,还差点毁了他的性命。你暴露了自己,还丢失了很有价值的爪牙。你被我们的敌人俘获。现在,他们已经打垮了你。”色墨海格能够听到它嘴唇上的微笑。赛夷鞑·哈朗是她见过的唯一会笑的魔达奥。不,它绝不是魔达奥。

她没有为自己辩护。在这个影子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说谎,甚至不能为自己找任何理由。

突然间,封锁她的屏障消失了。她停住呼吸,阴极力回到她的体内!如此甜美的力量。但就在她向真源伸展过去时,她犹豫了。如果她导引,外面那些冒牌的两仪师一定会察觉到。

一只留着长指甲的冰冷的手勾起她的下巴,那只手上的皮肤感觉上就像死人皮。她的脸被捧起来,被迫直视对方那种无眼的凝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副嘴唇翕动着,“不要,失败。”

光线退去,她下巴上的那只手也缩了回去。她还跪在地上,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最后一次机会。暗主对失败者的处置手段……是无法想象的。她以前曾经品尝过这种手段,她绝不希望再次经历它们了。与之相比,她心中惩治那些“两仪师”的办法无非是一些孩童的伎俩。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摸索着向前走,来到牢门前,屏住呼吸,伸出手。

门打开了。她悄无声息地走出牢房,没有让铰链发出任何响声。在屋外,三具躯体从椅子中滑倒,躺在地上。她的屏障一直是由她们维持的。走廊里还有另一个人,正跪在那三个死人前面。她也是一个两仪师,一个穿着绿色长裙,褐色头发的女人。她转向色墨海格,垂下了头。

“向您效忠,伟大的主人。”她悄声说道,“我受命来告知您,我的意识里有心灵压制,需要由您来除去。”

色墨海格挑起一侧眉弓,她没想到这些两仪师中还有黑宗。除去心灵压制会对人体造成非常……险恶的影响。哪怕心灵压制非常弱小,移除它时也会对大脑造成严重伤害。如果心灵压制很强……那么,实际观察一下一定会很有趣。

“还有,”那名两仪师一边说,一边递来一样被布包住的东西,“我要把这个给您。”她打开布包,露出一只颜色暗沉的金属项圈和两只手镯。支配之锁。这是在大崩毁时期出现的,与色墨海格花费大量时间研究的罪铐非常相似。

这件特法器能够控制男性导引者。一丝微笑终于从色墨海格的恐惧中挤了出来。

兰德只去过一次妖境,但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多次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妖境还没有污染这片土地。这是路斯·瑟林的记忆,不是他的。

那个疯子正愤怒地低声嘟囔着。他们正骑马走在沙戴亚的灌木平原上。在朝北行进的过程中,就连他胯下高大的战马泰戴沙也变得愈来愈胆怯了。

沙戴亚的黑色沃土上长满了灌木丛林,与荒凉贫瘠的艾伊尔荒漠截然不同。但这里同样不是一个容易生存的地方。平原上到处都能看到农场,而每一座农场的核心都是坚固的堡垒。年幼的孩子们也都如同经过训练的战士。岚曾经告诉过他,在边境国,男孩只要能够握住一把剑,就已经是成人了。

“你有没有想到过,”伊图拉德正走在兰德左侧,“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情已经相当于入侵他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