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招(第4/5页)

蒂凡尼的“第二思维”说:她发现了你的弱点。别听她的。

“啊,你有‘第二思维’。”女王说,“我猜想,你认为这会使你很有魔力,对吧?”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见你?”蒂凡尼说,“你害怕了?”

“害怕?”女王的声音说,“怕你这种人?”

于是女王出现了,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比蒂凡尼高很多,不过很苗条;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嘴唇是樱桃红色,她穿着黑色、白色和红色相间的裙子。她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对劲儿。

蒂凡尼的“第二思维”说:这是因为她很完美。完美无缺,像一个玩具娃娃。没有一个真正的人能够如此完美。

“那不是你。”蒂凡尼极为肯定地说,“那不过是你的梦想,那根本就不是你。”

女王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露出了生气和不好惹的神情。

“太无礼了,你根本不了解我。”她说,她在树叶做的座位上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下来吧。”她说,“站在那儿就像对质似的。我要把你的错误行为镇压得晕头转向。”她对蒂凡尼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蒂凡尼的“第二思维”说:注意看她眼睛转动的样子。我觉得她没有用那双眼睛来看你。它们不过是美丽的装饰物。

“你闯进了我的家,杀死了我的一些生物,而且行为恶毒和卑鄙。”女王说,“这冒犯了我。反正,我知道你一直受到爱捣乱元素的恶劣影响——”

“你偷走了我弟弟。”蒂凡尼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抱着温特沃斯,“你什么都偷。”可是她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听上去又弱又细。

“他自己走丢的。”女王镇定地说,“是我把他带回家,并且安慰了他。”

然后女王的声音说她是对的,而你错了。确切地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或许是你父母的错,或者是因为你们的失误,也可能是因为非常可怕的,而你们又彻底忘记了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女王能理解,因为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都是这些不好的影响,让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你承认了,蒂凡尼,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是一个更加快乐的地方——

——她的“第二思维”说:这是一个由怪物把守的寒冷地方,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长不大。这是一个由女王掌管一切的世界。不要听女王的话。

她好不容易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一个怪物吗?”女王问,“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小群人——”

蒂凡尼快要被女王奇妙的声音淹没的“第二思维”说:鲁滨孙小姐……

很多年以前,她在一个农场当女仆。据说,她是在叶尔普镇的一家贫民收容所里长大的。她妈妈冒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来到收容所之后生下了她,收容所的主人在他的黑色大日记本中这样写道:“致鲁滨孙小姐,女婴。”她年轻的妈妈不是聪明人,不管怎样都快要死了,她认为那就是孩子的名字。毕竟,这个名字是写在一本正式的书里的。

鲁滨孙小姐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从不多说,也从不多吃,不过你从来看不到她闲着。没有一个人能像鲁滨孙小姐那样,把地板擦得那么亮。她长着一张又细又小的脸,脸上有一个尖尖的红鼻子,一双细而苍白、指关节发红的手,这是一双总是忙碌着的手。鲁滨孙小姐干活很卖力。

蒂凡尼一直都不理解那桩罪行的发生是怎么回事。女人们的胳膊抱在胸前,站在花园的门口三三两两地议论这件事,每当一个男人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就会停止议论,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

她偶然听到过一些话,尽管有的听上去像密码一样,比如:“她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人,这个可怜的人。她长得骨瘦如柴不是她的错。”“他们说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搂抱着他,说他是她的。”还有“家里都是她自己编织的小孩衣服!”那时,最后一句话让蒂凡尼迷惑不解,因为说这种话的语气,和有人说“家里都是死人骷髅!”所用的语气的一样。

不过有一件事,大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我们无法容忍这一点。犯罪就是犯罪,男爵是应该知道的。

鲁滨孙小姐偷了一个叫准时·里德尔的婴儿,他年轻的父母非常宠爱他,尽管他们给他起了“准时”这个名字(理由是可以根据孩子们的优点起名字,比如耐心、忠诚和谨慎,这么小的计时器会出什么错呢?)

他被放在院子里的有围栏的童床上,然后就不见了。接下来是惯例的搜索和哭泣,然后就有人提到,鲁滨孙小姐把额外的牛奶拿回了家……

这是绑架。白垩地上没有什么栅栏,很少有门上锁。各种各样的偷窃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你不可能才转过身去五分钟,就要问你的东西到哪里去了。法律就是法律,犯罪就是犯罪……

蒂凡尼无意中听到了村民们的争论,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话。这位可怜的人从来没有伤害别人的恶意,她是个干活卖力的人,从来不抱怨。她的脑子不对劲了。法律是法律,犯罪是犯罪。

男爵知道了,他在大礼堂里设了法庭,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想出现在法庭上,包括里德尔先生和太太,里德尔太太显得很担忧,里德尔先生显得很坚决,而鲁滨孙小姐只是盯着地面,她那双指关节发红的手放在膝盖上。

这是一次艰难的审判。鲁滨孙小姐不清楚她犯了什么罪,蒂凡尼和别人似乎都这样认为。他们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到这儿来,还有来这儿干什么。

男爵也很不自在。法律很清楚,偷窃是一种可怕的罪行,偷人更可怕。叶尔普镇有个监狱,就在贫民收容所的边上,有人说它们之间甚至有一扇彼此相连的门。贫民收容所就是贼去的地方。

男爵不是一个大思想家。他的家族靠着对任何事情都不改变想法的规则,已经拥有白垩地好几百年了。他坐在那儿听着,手指敲打着桌子,看着人们的脸,表现得像一个坐在非常烫的椅子上的人。

蒂凡尼坐在前排。她到那儿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开始了裁定。他支支吾吾地,尽量不去说他知道他不得不说的话,这时,大厅后面的门开了,牧羊犬雷鸣和闪电跑了进来。

它们从一排排长凳之间的过道中走了过去,坐在男爵的前面,它们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警觉的样子。

只有蒂凡尼伸长了脖子,往走道的后面看去。门还是微微地掩着,门厚重得远不是一条强壮的狗能推开的。她知道有人在从门缝往里面看。

男爵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他也看着大厅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