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宝物(第2/4页)

蒂克小姐又笑了。不管是初升的太阳,还是一道彩虹、一道闪电或是一片乌云,为什么总有人坚信这些东西是因自己而起呢?她知道,要是这两个姑娘发现自己真的可以控制天上的风暴,她们一定会惊声尖叫着逃回家的——她们的母亲很可能还要帮她们换洗内裤。不过,要做女巫,有自信是个良好的开端。

“老师,老师!”贝奇说着指指沙姆博。一枚发卡正跟她的毛毛虫一起悬浮在空中。

“你做得很好。”蒂克小姐说,“真的非常好。”

“那,这个呢?”南希话音未落,她的沙姆博就塌了下来,一撮羊毛飘落在地上,小毛毛虫坐在上面,活像一个骑扫帚的女巫。她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好像要喷出火来。

“非常好。”蒂克小姐说,“你们两个都掌握了沙姆博的做法。接下来就是学习,每天都要学习。”她严肃地说。

不过她心里想的是,好吧,蒂凡尼女士一定想见见你们两个,我很确定。

精灵国里笙歌不断——旋律和谐悦耳,一个个音符旋转着升到空中。花朵盛开的树上,靠近树梢的地方有个精灵懒洋洋地坐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为了解闷儿,他把音符变成一团团色彩各异的雾,在精灵们头顶舞动,为宫廷取乐。

取悦精灵并不难,最好的方式就是伤害其他生物,音乐则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位。

乐手是人类。他被一名精灵富有法力的竖琴声所吸引,走进森林,继而被挟持到这里演奏,为豌豆花勋爵演奏。精灵们十分擅长延续玩物的生命,有时能让他们活上好几个星期。这个吹笛子的男人是他们有趣的新玩具,豌豆花漫不经心地想,不知这个人能坚持多长时间?

但他十分满意。他的士兵向人类世界发起了多次小型突袭,为他带回像这名乐手一样的战利品。他知道,每一次成功的突袭都会让精灵们更有信心。很快他们就能做好准备,发动攻击……

他皱起眉头。他想跟芥末籽谈话。他要确认那名精灵真的将女王残缺的肢体丢出了精灵国。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除了喜欢观察野生动物,乔弗里也喜欢观察人。他觉得人类非常有趣,他时刻都在注意观察他们,从他的所见当中学到更多的知识。

他观察到一件有趣的事:上了年纪的男人在家里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跟乔弗里自己的家庭截然不同,他的父亲总是专断地主宰一切。在这里,妻子在老头子的生活中占有很大的话语权,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说了算——丈夫出去工作的那些年里一向如此,现在她们也没有拱手让权的打算。

他给老水手麦克皮斯修剪鼻毛的时候产生了这个念头——这个差事就连奥格奶奶也不愿意做。莎莉·麦克皮斯太太看样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不过此前的一次尝试已经证明,她近视得太厉害,所以不能再让她拿着剪子靠近丈夫的鼻子。乔弗里还发现,她对待丈夫和对待一件家具没什么两样,这不禁让乔弗里有些沮丧——一个曾经乘风破浪、见识过各种精彩事物的男人现在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酒吧里,因为他的妻子永远在洗啊,涮啊,擦啊,实在没事做的时候她就四处掸掸灰。要是丈夫能坐着不动,她准会把他也一起洗、擦、掸了。

渐渐地,乔弗里明白了,对老男孩们来说,酒吧既是娱乐场所又是避难所。有一天,他也来到酒吧,请所有在场的人都喝了一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接着他又让梅菲斯特表演了数数的本领。喝第二杯啤酒的时候,他已经与老男孩们打成了一片,于是乔弗里把话题转向他已经在脑海里盘算了几天的那个念头。

“那么,我想问问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绅士们?”

他话音刚落人们便大笑起来,何塞瓦·思朗普说:“不敢当,先生,我们不过是些闲人。”他的个性和名字截然相反【47】,脸上永远挂着笑容。

“我们都是国王。”开心果塞德威说。

“不过我们没有城堡。”何塞瓦·思朗普补充道,“也许我原本有,但是不小心弄丢了。”

“你们喜欢这样的清闲时光吗,绅士们?”

“不怎么喜欢。”斯迈克·特兰波说,“说实话,我讨厌这样,讨厌我家朱蒂去世后的一切。而且我们还没有子女。”他眼里噙着泪水,声音也开始发抖,他连忙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掩饰过去。

“她养了一只陆龟,是不是?”身材魁梧得可以举起一头奶牛的皱纹乔插了一句。

“没错。”斯迈克说,“她说她喜欢陆龟是因为它走路和她一样慢。那只陆龟还在,但是它无法取代她。陆龟不会聊天。我家朱蒂可以不停地闲扯一整天。不过陆龟很擅长倾听,说实在的,朱蒂可做不到这一点。”大家笑了起来。

“等你老了,家里就是女人说了算。”臭吉姆·琼斯说。

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乔弗里很高兴,他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低声抱怨起来。

“是这么回事,小杂工。”皱纹乔说,“我什么时候吃饭,在哪里吃饭,吃什么饭,都是我家贝希说了算。只要我们在一起,她就像老母鸡似的围着我忙前忙后,好像我还是个小孩。”

“哦,我知道。”麦克皮斯船长说,“我家莎莉是个好妻子,我也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不过,唉,我这么说吧,我从前统领手下的一干船员,每当遇上可怕的天气,我总能主持大局并确保船不会触礁,因为我是船长,这是我的工作。”他环视四周,看到众人纷纷点头,又对乔弗里说,“最重要的是,年轻人,那时的我是个男子汉。现在呢?现在我的工作就是在她拖地的时候把脚抬起来。那是我们的家,我十分爱她,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嫌我碍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臭吉姆说,“你了解我的,我是个优秀的木匠,在同行里小有名气,可是我家米莉就是不放心我摆弄工具。悄悄告诉你,每当她盯着我,我的手就会发抖。”

“你想不想让手不再发抖?”乔弗里问,他看见臭吉姆把酒杯端到嘴边时手稳得像石头一样,“看到你们这些绅士,我有一个主意。”他顿了顿,希望众人会注意听,“我的舅舅来自于博瓦德,他叫海姆里希·希登豪森,他是头一个拥有‘棚’的人。”

臭吉姆说:“我也有个棚屋。”

“我无意冒犯,您的确觉得您有属于自己的棚屋。”乔弗里说,“但是那里面有什么?羊棚、鸡棚、牛棚都是棚,但我说的这种棚屋是专为男人准备的。依我看,我们需要的是给男人的棚屋,男人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