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乔凡尼皱了皱眉。“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离开。”

“我把公文交给波提奥了。”埃齐奥说,“他会尽快送去给他的。”

“这样也许还不够快。”乔凡尼脸色阴沉地说。

乌贝托拍拍他的背脊。“你看。”他说,“路上最多也就一两天。我们已经把弗兰西斯科关起来了。这么点时间里,还可能发生什么变故?”

乔凡尼似乎稍稍安心了些,但很明显,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商量,而且不希望埃齐奥在场。

“去见见你的母亲和妹妹吧,”乔凡尼说,“除了费德里克以外,你也该和其他家人多多相处才对!好好休息一下吧——回头我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他父亲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慢步穿过屋子,对一两个家族仆人点头致意,他向朱利奥也点了点头,但后者正匆忙赶回办公室去,手里拿着一张纸,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公事。埃齐奥朝仍在花园里闲逛的的哥哥挥挥手,却没有过去的打算。另外,父亲要他去陪陪母亲和姐姐,他明白还是别违逆父亲的好,尤其是在他们今早的谈话以后。

他发现妹妹正独自坐在与庭院相连的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本彼得拉克的书。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他知道她恋爱了。

“你好啊,克劳迪娅。”他说。

“你好,埃齐奥。你去哪儿了?”

埃齐奥摊开双手。“我为父亲跑了趟腿。”

“我听说不只是这样。”她反驳道,但她的脸上只有机械式的微笑。

“母亲在哪儿?”

克劳迪娅叹了口气。“她去见最近很热门的那位年轻画家了。你知道的,就是刚刚在韦罗基奥[1]门下学成出师的那位。”

“真的?”

“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家里的事吗?她委托他画了几幅画。她相信这些画会是不错的投资。”

“听起来还真是母亲的作风!”

克劳迪娅没有回答,埃齐奥这才看清她脸上的悲伤。这让她看起来老成了许多,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女。

“怎么了,妹妹?”他说着,坐到她身边的石凳上。

她叹了口气,露出懊悔的笑容。“是因为杜乔。”她最后开口道。

“他怎么了?”

她双眼含泪。“我发现他对我不忠。”

埃齐奥皱起眉头。杜乔已经和克劳迪娅订了婚,虽然还没有公开宣布……

“谁告诉你的?”他说着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别的女孩,”她擦了擦眼睛,抬头看着他,“我以为她们是我的朋友,但她们告诉我的时候似乎很高兴。”

埃齐奥气愤地站起身。“她们真恶毒!还是早点跟她们绝交的好。”

“可我爱过他!”

埃齐奥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确定吗?也许你只是这么以为而已。你现在还爱他吗?”

克劳迪娅不再流泪。“我希望看到他受苦,就算只有一点点。他真的伤了我的心,埃齐奥。”

埃齐奥看着他的妹妹,看到了她眼里的悲伤,还有显而易见的愤怒。他下了决心。

“我想我该去拜访他一下。”

杜乔·多维奇不在家,但他的管家把他的去向告诉了埃齐奥。埃齐奥穿过维奇奥桥,随后沿着亚诺河的南岸向西,朝圣雅各布·索普拉诺教堂走去。附近有几座僻静的花园,情人们不时会在此幽会。埃齐奥一心想为妹妹出这口恶气,但对于杜乔的不忠行为,他需要更加确实的证据——而且他觉得,那些花园会是搜寻证据的理想场所。

果不其然,他很快发现金发的杜安一身光鲜打扮,坐在一条俯瞰河面的长凳上,搂着一个他不认识的黑发女孩。

“亲爱的,这可真美。”女孩说着,伸出手来。埃齐奥看到了钻石戒指的闪光。

“就要给作最好的,亲爱的。”杜乔得意地说着,把她抱向自己,想要吻她。

可那女孩却抽身退开。“别这么急。我可不是用钱就能买下的。我们相识还没有多久,而且我听说你已经跟克劳迪娅·奥迪托雷订了婚。”

杜乔吐了口唾沫。“已经结束了。反正父亲也常说,我能找到比奥迪托雷更好的妻子,”他捏了捏她的臀部,“比如你!”

“坏蛋!我们去走走吧。”

“我能想到一件比散步更有意思的事。”杜乔说着,把手伸向她的两腿之间。

埃齐奥看不下去了。“嘿,你这头肮脏的猪猡!”他吼道。

杜乔吓了一大跳。他转过身,放开了那个女孩。“嗨,埃齐奥,我的朋友,”他的语气有些紧张。埃齐奥看到了多少?“我想你还没见过我的……表妹吧?”

这句明目张胆的谎言惹恼了埃齐奥,他向前走去,一拳打在他从前的朋友的脸上。“杜乔,你真该感到羞耻!你侮辱了我妹妹,还找了这么个……这么个婊子!”

“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婊子?”那女孩大吼道。但她随即站起身,让到一旁。

“我觉得就算是你这样的女孩,也能找到比这个混球更好的男人,”埃齐奥告诉她,“你真觉得他会让你成为贵妇人?”

“别这么跟她说话,”杜乔嘶声道,“至少她比你那死板的妹妹大方得多。我猜你妹妹那地方大概跟修女一样干巴巴的。真可惜,我本来可以教教她的。不过话说回来——”

埃齐奥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伤了她的心,杜乔——”

“是吗?真遗憾。”

“所以我要打断你的胳膊。”

女孩尖叫着逃跑了。埃齐奥抓住连连哀号的杜乔,狠狠地把他的胳膊砸向石头长凳的边缘,直到杜乔痛得眼里流泪。

“住手,埃齐奥!求求你!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

埃齐奥轻蔑地看着他,随后放开了手。杜乔倒在地上,侧过身子,一边呜咽一边揉搓自己青肿的手臂,他那身好衣服也变得脏污破碎。

“打你简直脏了我的手,”埃齐奥告诉他,“如果你不想让我改变主意,就离克劳迪娅远点儿。别再让我看到你。”

随后,埃齐奥沿着河堤向家的方向走去。他的影子越来越长,但思绪却越来越清晰。他告诉自己:如果他允许愤怒彻底控制自己,他就永远无法成为男人了。

在离家不远处,他看到了从昨天早上起就不见人影的弟弟。埃齐奥热情地向他问好:“你好啊,彼得鲁乔。你在忙什么呢?你是不是逃课了?而且话说回来,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了你的睡觉时间了?”

“别说傻话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再过几年,我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了!”兄弟俩咧开嘴,相视而笑。彼得鲁乔抱着个雕花梨木盒子。盒子没盖,埃齐奥注意到里面有一把棕白相间的羽毛。“这些是鹰的羽毛,”彼得鲁乔解释道。他指了指附近一栋建筑的塔楼。“上面有个旧鸟巢。那些雏鹰肯定已经长大飞走了。我看到有很多羽毛落在屋顶上。”彼得鲁乔恳求地看着哥哥,“埃齐奥,你能帮我再拿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