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斩残仇毛野战庄助 述来历文吾和两雄(第3/4页)

如此长谈会招灾的。快走!快走!”小文吾把界石抛在路旁。毛野和庄助擦擦刀刃上的泥土,急忙纳入鞘中,一同离去。于是犬阪毛野走在前边,犬川和犬田跟着走出一百多米,退到堤后的僻静之处。毛野说:“这里没人看见,可商量一下去向。”小文吾和庄助说:“正是。”说着坐在草地上。毛野登时恭敬地对庄助说:“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无礼,多有冒犯。方才已经说过,我只知这两口刀是我亡父故主之物,无从得知其中的内情。既是兄长家中之珍宝,自应奉还。请收下。”说着拔出双刀送至庄助身边。庄助不受,又推回来说:“我们是同苦乐共患难的刎颈之交。此刀既于你有用,怎能因是家父的遗物,便舍不得呢?当然刀柄口的圈儿上的雪筱花纹是我家的家徽。它的来历是清楚的。既已知道,如你需要就送给你吧。说不定会借以找到你的仇人缘连。就请你收着吧!”二人如此推辞不已。小文吾劝阻说:“犬阪君想奉还,犬川君拒不肯收,皆因你们很重义气。依某之见,要顺应时宜,自然应该物归原主。犬阪君请你听着,这双刀的来历是这样的。”于是便将犬川卫士自杀之际刀被没收归官,过了几年小文吾在故乡时购得此双刀,后来赠给信乃,这次在片贝的危难中,刀又被没收归官,与假首级和小文吾的刀一同交给石滨和大冢两处的使者,由于稻户津卫的好意,得免于死,并于当夜偷偷赠刀,悄悄来到这里。简单说了大致的经过,毛野听了赞叹不已,说:“实是物有离合,此刀的得失与刀主的吉凶祸福,密切相关,真是意外之奇谈,不胜感叹之至。即使不是这样物归原主,退一步想,把这双刀还给为逆臣马加常武立嗣的千叶将军,也不会想到我们父子的忠信孝义。况且当日这双刀非仇家笼山缘连窃取的,因此从这把刀也无法找到仇家。望犬川兄不必多虑,把刀收下吧!”他这样一再劝说,庄助不得已只好收下说:“如此深情劝谕,如再不收就好似不知朋友的情义,不便再加以推辞,只好从命。但你将以何防身?想听听你这几年做了怎样的准备去寻找仇人?”毛野听了莞尔笑道:“这一点请你放心,即使奉还这双刀,某这几年也偷偷藏了两把刀。先请看这个!”说着忙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寒光闪闪,耀眼夺目,果然是把名刀,锋利无比。庄助和小文吾都赞不绝口。当下毛野把匕首纳入鞘中说:“仅靠此刀焉能制服强敌,此外还有太刀和连环甲以及护臂、护腿,都放在包内,藏在南边湖堤下的土中,待我去拿出来!”说罢起身跑去,把包提来想打开。小文吾赶忙拦阻说:“这里离那儿很近,一会儿被人知道,则进退两难。方才某被犬川落下跑过来时,见个穿着行装的武士,鬓角负了伤在路旁歇着。他将某叫住,说他是武藏大冢大石将军的家臣,在诹访湖边遭歹徒袭击受了伤,向某要点儿药。某注意一看,他挎着的刀正是某在片贝被没收归官的腰刀,猜到他便是丁田畔五郎丰实。某精神一振,厉声说:‘原来汝就是丰实?某便是从越路赶来追击尔等的犬田小文吾。’他听了大吃一惊,将待拔刀,便被某手起刀落,把头砍下来。取回这把刀,把由充赠的刀放在尸体旁边,就跑着追上了犬川并又与犬阪君相会。关于丰实和乡武们之事某已尽知。请看这个!”他把重新得到的刀拿给二位犬士看。毛野听了眉开眼笑,庄助也感慨万分,不觉额手称庆道:“此计极妙!某已从犬阪君手中得到了家传的宝刀,把津卫的刀也去放在乡武的尸体旁边。在与津卫分手时某曾说过,倘如再得到我等之刀,得便就把刀还给您。没用的东西留它做什么?把它也放在乡武尸体的旁边,那荻野井说不定会拿着带到越路去。纵然未能这样,效季札在徐国国君之墓前挂剑,也可致意于深情厚意的稻户。”说着提起那两把刀就要去。毛野也想同去,小文吾劝阻道:“即使天气酷热路上无人,一会儿茶棚主人也必然去禀报村长,众人也会前来观看。同时荻野井也会随后赶来。另外逃跑的随从们定会认出你来,到那儿去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往甲斐去。我同犬川用斗笠遮着点儿脸,装作是从那里走过来的旅客,把那两把刀放下再去追你。明白了吗?”庄助也说:“犬田言之有理,没必要一齐去。你快快离开,在前边等着我们!把染着血迹的衣襟卷起来,别让人发现了。”二人这样一说,毛野也就不便拒绝,说道:“你们既然都如此说,小弟也就只好从命了。我在去甲斐的路上,大约一里多路的地方,找个僻静处等着你们。你们去到那里如不便靠近,就赶快回来!”毛野这样不放心地嘱咐着,提起那个蒲包,向即将离开的诹访湖和上社遥拜,祈祷今后和眼前的平安,然后向微风送爽、树茂成荫的青柳驿站走去。

且说庄助和小文吾在杀害乡武等人的地方附近,徘徊一会儿观看动静。似乎村长还没有来,附近的村民和过路的人,正在那里吵吵嚷嚷。听说茶棚的老头儿吃过午饭回来,发现乡武主仆的尸体,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往回跑,说:“去禀报神官。”这里是诹访神社的领地,神官的家就在附近,还没从那里来人。茶棚的主人也不在,就更比较方便。庄助把带着的双刀偷偷放在乡武尸体的旁边,退回来小声对小文吾说:“我们的假首级是唤作溷六和穴八的两个小毛贼的头颅,虽不足惜,但冒我们之名枭首示众,即使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也着实令人不快,感到是一种耻辱。”小文吾听了点头说:“某也是这样担心。听说那个首级秘藏在乡武和丰实的甲胄箱内,把它拿来扔到湖里再走,以免遗恨。快去!快去!”庄助忙阻拦说:“且慢!夺得首级虽然容易,但那样不是使荻野井三郎为难吗?那三郎现在还没来,说不定是因故落在后边,但总是会赶来的。如使他遭殃,那岂非好似对深情厚意的由充恩将仇报?因此我想了个主意:听说那个首级装在瓷罐内用酒泡着,秘藏在甲胄箱内,如赶快将酒倒掉,再如此这般地放回去,便不是三郎之过失了。天气炎热,头颅不久便会腐烂,就难以将首级示众了。你看此议如何?”小文吾听了含笑道:“此计甚妙!那么就在人还没来之前,赶快动身!”于是又急忙一同回到原来的地方,将其随从们放在茶棚旁边的乡武和丰实的甲胄箱抬到席棚后边,打开箱子取出两个瓷罐,把酒倒出去,又从茶棚的锅里倒些热水进去,然后又照旧放好。这里是偏僻的乡下,没有看热闹的人。这时来往的行人甚少,并没人过来围观,这也可以说是两个犬士的造化好。他们互相会意地看看,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奔向与犬阪毛野所约好的甲斐路上。走了一里来路,远见前面山冈的树荫下,毛野已在那等得好久了。见小文吾他们来了,走出来召唤他们,询问了那边的情况。小文吾和庄助将那边的动静及首级之事都悄悄告诉他,说:“这样那边就无何顾虑了。彼此想知道和想问之事不少,今晚到客店后再细说,赶快走吧!”毛野听了十分高兴,前后跟着一同走了十五六里路,来到青柳驿站,这时已是申时,本来还可再往前走,因都不急于赶路,便在此处客店投宿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