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回 奉君命清澄讨复叛贼 应机变素藤易牛狼囚(第2/5页)

再说荒川兵库助清澄,早已调齐人马奉命出征,便同小森高宗、浦安友胜、田税逸友等带领一千五百名军兵,于那日拂晓出了稻村城望上总的馆山进发。安西出来介景次和麻吕复五郎重时也同士兵们在前队之中。正是白日最长的时候,清澄不住地催促,一百来里的路程,只一天就走到了,当夜在羽贺屯兵。在等待后队人马到来之际,先派出细作探听馆山的虚实,细作回报说:“被征的贼兵大约有一千四五百名,其中千代丸丰俊和武田信隆的残兵五六百名,以野幕沙雁太、仙驼麻嘉六为头领,皆隶属于素藤麾下。另外有个叫妙椿的尼姑,窃用八百比丘尼的雅号,据说有八百岁,但面貌美丽,尚很年轻。这尼姑素会妖术,因为素藤靠她相助,故称之为天助仙姑,是贼兵的军师。普善和苏苏利的村民都这样传说。”清澄听了大概的情况,便将粪便水、大蒜汁和兽血分装在许多辆水车内,下令说:“如见贼兵施用妖术,便速向他们喷射,可破其妖术。”当夜便在那里歇息人马,准备次日辰时左右攻打馆山城。这时落在后边的士兵都加入后队人马之中。清澄将一千五百名士兵分作三队,以田税逸友和浦安友胜为先锋,由小森高宗殿后,他自掌中军,队伍整齐地前进。

却说馆山城内,听说敌军前来,素藤便派细作打探敌人有多少。回报说:“国主卧病留在稻村城,由老臣荒川兵库助清澄为大将,其人马约一千五百多人,屯在羽贺的旷野,准备明天攻城。”细作报告得很清楚,素藤听了冷笑道:“犬江那小子不在,即便义成前来也一定杀得他片甲不存,更何况那荒川清澄岂是我的对手?明天来个反攻,让他们吓破了胆。士兵们,赶快做好明晨袭击的准备。”他如此下令,毫无惊慌的神色。且说清澄次日清晨带领士兵刚刚来到馆山城附近,素藤也带领一千多贼兵冲了过来。两军靠近时,只见贼将素藤身穿藏青底色的锦缎铁甲战袍,头戴凤翅形的龙头五页铁盔,腰挎着有豹皮刀囊的紫金饰的太刀,背着的箭囊内高高插着二十四支雕翎箭,左手握着重藤弓挟在腋下,骑了一匹黑马,右有砺时愿八,左有平田张盆作。此外作为他心腹的虎狼贼兵站得密密麻麻,打着三四杆旌旗蓝地白花,染出月中蟾蜍的图案来,在晨风中飘扬。身后是妖尼妙椿,身穿白绫子夹袄,披着纯黑的锦缎袈裟,斜背着一口宝剑,跨着一匹铁骢马,她故意没穿甲胄。清澄远远看见,忙策马向前。他这天的打扮是:身穿用浅绿色皮条缀的鱼鳞状铠甲,头上深深戴着有大铁钉的头盔,披着用红、黄、白三色线织的母衣(1) ,佩带着二尺五六寸长的太刀,左手拿着白木关弦的硬弓,骑着一匹带有灰色圆斑纹的高头大马,佩着很考究的鞍镫,右手拿着短竹节的磨白鞭子,昂首前看。右有田税逸友,左有浦安友胜。中黑的白旗,菊花的马标,队伍排列得整整齐齐,骑马的武士和步兵井然有序,摆出个品字阵形。荒川清澄扬鞭召唤素藤,高声喊道:“喂,三番两次的叛贼听着!尔忘了所受之恩,竟恩将仇报,其心还不如禽兽!尔乃十恶不赦的罪人,已经被擒,可是我君仁慈之心天高地厚,接纳犬江亲兵卫之请求,饶了尔等性命驱逐出境。曾几何时,尔又回来竟用妖术占据此城,这是痴心妄想。如今大军已到,尔休想逃脱,还不摘掉头盔,赶快束手就擒。”他如此责骂,素藤却呵呵笑道:“休得胡言,你这瘦弱的老儿!夷灊本是我的领地,馆山城亦非靠里见才得到的。然而他却靠着时运欺人,不讲义气。因此我早已想独立,只是时机未到,虽一度被犬江俘获,但我何罪之有?义成奈何不得我。这次我来收复城池,怎能说是背恩呢?士兵们,杀了他!”他连连挥动令旗,士兵们喊着杀声,砺时愿八和平田张盆作督战,贼兵争先恐后地杀了过去。攻城的一方毫不惊慌,逸友和友胜从两翼,在马上挥舞长枪,纵横无阻地刺杀了不少敌人,进攻得很顺利,无论敌军怎么射箭和厮杀,他们都毫不退却,越攻越猛。清澄这时挥动令旗喊道:“我军已获胜,要一鼓作气,把素藤杀了!”攻城的一方奋勇百倍,势不可当,贼徒抵挡不住,准备溃退,吵嚷着乱作一团。

妙椿在后边观阵,见己方已经溃败,忙从怀中取出瓮袭珠,放在前额上,念了一会咒语。说也奇怪,忽然阴霾四起,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倒房塌,抬不起头来,一时阴暗得咫尺莫辨。那么勇猛的攻城军,被吹得人仰马翻,被自己人的太刀或尖刀刺伤,不少人立即死去。虽准备了粪水、大蒜和兽血,却不知对着哪里喷射,因脚下黑暗,在惊慌失措中,有的踩着粪水车被绊倒,从头到脚被浇了一身粪水,叫苦不迭。因此后队的高宗,也无法领兵去救援,不管勇猛的还是怯阵的,都一同溃退,士兵们死伤无数。清澄和逸友等好歹打马避开狂风,撤退了七八百米,风才稍微停息。在等待落在后边的士兵时,这才天空开晴,露出阳光来。小森高宗手下的士兵也被妖风吹得七零八落,仅跟着七八个兵,逃回来聚集在一起。这时被风把眼睛吹肿,却捡了条命的士兵们,看见旌旗和马标,才从四处跑来,大约有一千多名。清澄说:“敌人如果追来,就在这里再同他们决一死战。”正在严阵以待之际,听说贼徒已经回城。清澄也就又退回羽贺,清点伤亡的士兵约有二百多名,其中受伤的有麻吕复五郎等八十多人,而浦安牛助友胜直至天黑还没回来,生死不明。清澄不住嗟叹道:“我奉命讨贼,头一仗便被妖尼的妖风挫败,伤亡了许多士卒,如果连有名的勇将浦安牛助都阵亡了,就真是成了一败涂地,那还有何面目再见人?有知道友胜存亡的吗?”他向军中所有的人打听,有个士兵说:“浦安大人因坐骑被妖风吹倒,不料脚受了伤站不起来,许多贼兵跑来将他擒走。那时小的也被风吹倒,幸好在草丛中没被敌人发现才算免于虎口,能回到营中来。”听了他的禀报,清澄、高宗和逸友都不胜遗憾,愀然长叹。过了一会儿,高宗对清澄说:“请恕某冒昧多言,愚见以为久在此处屯兵,进退多有不便,因为此处距城太远。同时此地名叫羽贺,羽贺与‘被扒皮’之意同音,有盗泉胜母之忌。莫如殿台地势高,距敌城也较近,如在那里屯兵则不仅进退方便,而且名字也适合屯国主之兵(2) 。所以望宿老移屯该处。”清澄听了说:“你的建议很好。即使有愚弄人的妖术,也胜不过神灵。明日便往那里移营,向两座八幡大神宫和诹访神明祈祷,乞求帮助降伏妖贼。我现在有个想法,希二位鼎力相助。素藤在今日之战中取得了很大胜利,所以进攻心切。他和奸党们以为我军兵败疲劳,今夜必来劫营,天黑后派细作去打探城内的动静,如有此事,便可以伏兵击之。即使那个妙椿也在其中,只要尽量把她缠住,来个突然袭击,让她无暇作法,也就不怕她的妖风了。要如此这般地进行部署。”他这样小声说罢,高宗和逸友很高兴地说:“此计甚妙,那么就立即去准备吧。”于是便先派细作前去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