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组

方非一抬头,差点儿昏了过去一一一把金灿灿的小剑,就在他的头顶,方非一招手,小剑飘然而下,落入他的手心。

“咦!”简真小眼圆睁,“方非,你在震旦有亲戚?”方非抿嘴摇头,金光淡去,纸剑露出真容,他的脸色发青,心跳更加厉害。禹笑笑见势不对,也不由凑了上来。方非抖索索摊开纸笺,上面露出一行青字——

入学第一年,留在八非学宫!

知情人甲

刚一看完,纸剑又化为了飞灰。

“入学第一年,留在八非学宫?”简真大叫,“这是什么鬼话?不留在八非学宫,还留在七非学宫、九非学宫吗?”

“笨蛋!”禹笑笑白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八非学宫第一年会淘汰一组,变为天罡地煞数!”

“天罡地煞数?”简真一愣,忽地尖叫起来,“天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们在说什么?”方非莫名其妙。

禹笑笑说:“考进宫的二十八组,第一年末尾,将按全年成绩淘汰一组,这么一来,人数就变成了一百零八人,也叫天罡地煞数。”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方非不学无术,可也看过半本《水浒》。

“就是这个!”少女点头说,“这个好心人提醒你,不要做淘汰的那一组!”

“天啦!”简真还在那儿哀号,“不行,我非得跟屈晏分在一组!”

“分在哪一组,由得了你吗?”禹笑笑轻轻哼了一声,“照我看,你跟天素一组得了,她准是样样满分,只要你不怕冻死!”

“得了吧!”简真瞅她一眼,哼哼连声,“你就想跟皇秦分一组,天天看他的小白脸儿下饭!”

“拜托,你说‘下饭’的时候,请不要流口水!”

“我那是汗!”

“嘴角流汗?你想得出来?!”

两人没口子斗嘴,方非却在一边发呆。这张字条怎么回事?这个知情人甲存了什么心?难道只是捉弄自己?可是捉弄自己,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还没想明白,蚣明车合上背壳,飞快地爬了起来。山里也有一条任意颠倒路。大蜈蚣翻山越岭,几乎毫不费劲。

不久越过雪线,绿意隐退,积雪涌现,一阵大风吹过,忽而飞雪漫天。风中好似藏了一条狂龙,扬冰搅雪,发出凄厉的嘶吼。

越过茫茫雪原,翻过百丈冰墙,又从千寻绝壁一掠而过,雪浪奔腾,从车身前后落下,发出轰雷似的巨响。风雪越来越大,雪花冲天而上,蚣明车逆风行驶,不知不觉进入飓风深处,前方白茫茫一片,几乎不可见物,就在穷途末路的当儿,眼前刷地一亮,风消雪解,长天一空,绿意如波似浪,向着众人冲了过来―一

一座宏伟宫殿,出现在了雪山之巅!

蚣明车悠然停下。方非回头望去,身后风轻雪静,浮云流转,之前风雪就如一场梦幻。玉京就在山下,从这儿望去,偌大的都城,不过方寸之间。

支离邪的雕像也在不远,比起这片宫殿,还要高出一线。到了这儿,方非才发现,支离邪右手执笔,左手斜握一面罗盘,就雕像来说,罗盘小而又小,可对下面的人来说,却是大无可大。不同于仙罗盘:巨大的罗盘共有五枚指针,青红皂白以外,还有一枚黄针,五枚指针走个不停,或快或慢、周而复始,不管站在哪里,都能看得明白。

四面古木参天,繁花不尽,一条青石大道,笔直通向学宫的大门。大道两旁耸立了无数的石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深沉静默,有的神采飞扬,有的丑怪高古,有的俊秀出尘。

三人沿着大道向前走去,大个儿车里斗嘴失败,到了这儿趁机撒气,指着那些石像挑三拣四:“这是谁呀,怎么比我还胖?哼,你瞧那个家伙,猴头猴脑的,还塑像,不嫌丢人吗?”

“喂!”禹笑笑脸也气白了,“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

“谁呀?”大个儿满不在乎。

“这是从古至今的天道者,这条路就是大名鼎鼎的摩云圣道!”

简真的脸刷地白了:“笑笑,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禹笑笑冷笑一声,也不睬他。大个儿战战兢兢、双手合十,冲着石像打躬作揖,嘴里念念有词,恳求前辈原谅。

圣道尽头,学宫大门宏伟绝伦,上有纯青宝顶,下方精白耀眼,左右各有一道联牌,黑底金字,光照四方。

右面是一一“生非生,死非死,老非老,少非少!”

左面是一一“大非大,小非小,魔非魔,道非道!”

这几行古篆,字如飞龙,风雷激荡,一阵万古苍茫,刹那扑面涌来!

“嗐!”一个少年道者迎面走来,“你们是刚来的新生吗?”

“对呀!”禹笑笑疑惑道,“你是……”

“苍龙桓谭!”少年笑嘻嘻地冲她伸出右手,“学宫二年生!”

禹笑笑双颊泛红,也伸手说:“苍龙禹笑笑,一年生……”两人手指一碰,忽又分开。

桓谭两眼放光:“我带你去栖凤楼吧,你刚来,那儿可不好找!”

“是吗?”禹笑笑有点儿迟疑,回头一看,“我还有两个朋友呢!”

“他们啊?”桓谭嘴里说着“他们”,眼睛却没瞧“他们”,一个禹笑笑,就够他两眼忙活的了,“不打紧的啊,老生都要来接新生。等会儿一定有人带他们去卧龙居,呵,你没带别的行李吗?”

“没了,只有这个笼子,其余的都在弥芥囊里!”

“我帮你拎吧!”

“不用了,这是蛮蛮鸟,见不得光!”

“蛮蛮鸟,哎呀,那不是古代怨侣化的连体鸟吗?”

“咦,你也知道?”

“恰好知道一点儿。我帮你拎吧,见了光,呵,我赔命给你!”

“呃,这个,好吧……”

两人边说边走,走了几步,禹笑笑才想起后面还有两个人,回头说:“我先去了,晚饭时见!”

少女招了招手,与桓谭并肩去了,两人有说有笑,走到宫门前面,桓谭说了句什么笑话儿,禹笑笑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丢下两个男生,活似一对呆鹅,站在那儿左等右盼,就是不见老生来接。

“嗐!”简真纳闷起来,“你说那个叫‘吐痰’的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