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领军(第6/7页)



  树林在望,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渐渐浓烈起来。巴哲放慢马速,使劲扇动着鼻翼,慢慢驱马进入了林中。循这那一点微不可察的体香,也像猎犬般跟踪而至。进入树林深处,就见林木掩映的灌木丛中,露出了一角衣袍。巴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从马鞍上一跃而起,向灌木丛中扑去。这世上能逃过他这一扑的猎物,实在少之又少。

  巴哲一声长笑:给我出来吧!同时手上用力,把衣袍一把扯了过来。几乎同时,深厚有风声传来,速度极快,完全不亚与顶尖高手暗处致命的伏击。巴哲大惊,忙拔刀回身招架,就见一条儿臂粗的枝条从树干上弹了过来,巴哲来不及躲闪,只得硬着头皮举刀相迎。刀枝相碰,一股大力从枝条上传来,顿时将他击得飞了出去,刀也被震飞。

  身子刚一落地,巴哲正待翻身而起,谁知底墒的枯叶荒草中,突然弹起一个绳套,将他的双脚稳稳套住,跟着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凭空飞起,倒吊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

  混蛋!臭女人!快放我下来!巴哲破口大骂,就见舒亚男从容不迫地从树后出来,对他冷冷道:再跟着我,下次定不会这样就饶了你!说着牵起巴哲的坐骑,慢慢出林而去。

  站住!别走!放我下来!巴哲边大叫边挣扎,他没想到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竟有如此心机,会巧妙地利用树枝的弹力做成陷阱;他更恨自己,竟然被一个简单的机关算计。

  拔出靴子中的匕首,巴哲总算割断吊着自己的绳索,落下地来。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立刻追了出去。只见树林外,舒亚男骑着自己的马,牵着巴哲的战马,徐徐向东南方向驰去,巴哲对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叫: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你加倍付出代价!

  旭日初离海面,给翻滚不息的大海抹上了一层金黄。在海风猎猎的沙滩上,两个步战营、一个水军营一千多名官兵,如雕塑般肃穆而立,等待着演习前的最后训话。

  云襄登上点将台,俯瞰着台下这一千多名俞家军兵将,纵声道:相信大家都已知道,这次咱们的对手是俞将军。我知道俞将军在诸位心中的地位,但是,如果你们因此就心存畏惧或容让之心,那就是在侮辱俞将军。每一个真正的英雄,都希望在战场上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而不是靠对手施舍胜利。所以,如果你们尊重俞将军,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十二分的勇气,向他证明,你们无愧于他的教诲和训练。

  云襄的目光徐徐扫过一千多男儿,最后落到前排一营点检牛彪身上,他突然放声高呼:勇士安在?

  牛彪一愣,立刻领悟,纵声答道:我在!

  云襄再呼:勇士安在?一营将士随着牛彪齐声高呼:我在!

  云襄目视全场,拔剑再问:勇士安在?我在!一千多名将士纷纷拔出兵刃,举刀齐呼。云襄举剑遥指海上俞重山的舰船,高声喝问:倭寇就在海上,可有勇士与我共击之?

  有!一千多名水步军战士齐声答应,声浪盖过了大海的波涛。云襄举剑一挥:登船!

  海上波涛汹涌,战舰起伏不定。云襄立于舰首,遥望前方一字排开的战舰,木然无语。他身后立着水军营点检张龙和步军营点检牛彪、赵文虎,三人都在等着他布置战术。虽然云襄已在陆战中证明了自己的用兵能力,但这次是在海上指挥十余艘战船上千名水、步兵将联合作战,且对手又是身经百战、水陆皆能的俞重山,三将心中都有些七上八下,不敢想胜,只求别输得太难看,受俞将军责罚。

  大战在即,三位有什么高见?云襄收回目光,回头问道。见三将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他不禁笑道:怎么?对手是俞重山,你们就束手无策了?三将沉吟片刻,面白无须的张龙拱手道:俞将军这次排出了雁行阵,按兵法咱们或以雁行阵相抗,或以长蛇阵突击。不过俞将军用兵多变,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后续手段,所以末将不敢拿主意。

  云襄将目光转向牛彪,他立刻道:我最烦这变来变去的玩意儿,依我说咱们直接将船靠过去,用铁锚勾住敌船,像倭寇那样用绳索从桅杆上荡到敌船上,直接抢船!

  云襄笑着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赵文虎。只见这面目儒雅的年轻点检沉吟良久,方缓缓道:以俞将军在军中的威信和战场指挥经验,正面对敌咱们必败无疑。

  云襄赞许地点点头,用目光鼓励赵文虎说下去。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他不仅在军中立下威信,还摸清了手下几名将领的性格禀性。张龙虽谙熟海战,但一向没什么个人主意,只是个习惯听令而行的营官;牛彪和他的一营,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但不是运筹帷幄的良将;只有沉默寡言的赵文虎,颇有心计谋略,所以云襄最想听听他的意见。

  得到云襄的鼓励,赵文虎沉吟道:俞将军用兵,向来沉稳谨慎,末将也没有好的破敌方略。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拖!

  拖?云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拖到什么时候?赵文虎抬头看看天色:至少也要拖到日落之后,天色一晚,海上一片朦胧,而水军夜战训练不是很多。这样一来,可以抵消对手大部分优势。

  老七,你这不是玩赖吗?牛彪满脸不屑地嚷嚷起来,咱们这次演习,就是要训练水军和步兵联合作战的能力,又不是真的打仗。你拖到天黑,所有海上战术都用不上,还训什么练?

  不然!云襄沉声道,演习即实战,不能为演习而演习。倭寇最擅长夜战和偷袭,咱们这回就学学倭寇,先拖到天黑,再寻隙而动。见三将不再有异议,他回头对传令兵道:号令船队,掉头向南,先后退二十里。

  传令兵立刻登上桅杆,用旗语向船队法令。片刻后,十几艘战船在逆风中缓缓掉头,向后退却。

  十里外的战船上,负责了望的哨兵在桅杆上高声禀报:敌船掉头了!副将张宇然疑惑地嘟囔道:这个公子襄,不战即退,在搞什么鬼?

  俞重山笑道:这小子,将演习当实战了,又来倭寇那一套。说着他看看风向,又看看天色,对传令兵道:传令船队停船,原地待命。另派小艇跟踪敌船,随时回报。

  张宇然有些不解地问:咱们为何不追?俞重山摇头道:现在风向不合适,就算要追也追不上。不过今晚风向要变,到时候我看那小子还怎么逃!嘿嘿,想跟我玩夜战,这小子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