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破壁十年生死处(第2/3页)

杨逸之道:“是。”

毗琉璃冷笑几声,道:“这次呢?”

杨逸之道:“还是。”

他最后这个“是”字一出口,毗琉璃手中的火光似乎突然跃动了一下。

猛然间,周围的光线一黯,杨逸之的身形已冲天而起!他手一抬,满天那微弱的光华似乎都已被聚在掌心,挥洒间,顿时已化为无数在的剑芒,在半空中织成一道无所不在的光幕,如惊涛骇浪一般,向毗琉璃席卷而至。

毗琉璃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青色似乎变得更深。他待到那屏剑光之幕已逼到胸前,突然自下而上,将手中的无仞之剑往前一扬。他的招式再简单不过,甚至也很难说的上美。然而杨逸之挥出的那道光幕竟然顿时被他劈裂为两半

就在杨逸之身形落地的一瞬间,毗琉璃的身形却动了。他连人带剑宛如突然在空中抛起了一道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杨逸之头顶刺去。

这一剑来势实在太快,剑光一绞,杨逸之全身要害都在他劲力笼罩之中,这种速度可以说为杨逸之平生仅见。

天下以快致胜的剑客并不再少数,有些人一生中反复练的就是出招那一瞬,因为若你的招式、后劲不如别人,但却能在对方出手之前将之至于死地,那么其它的一切也就不重要了。因此道而享有盛名的人武林中至少有十个,其中传说最快的是华音阁的快剑洪十三、游走南疆的血刀客、据说已成地仙的餐霞上人。

然而这些人若来到此处,决没有能在毗琉璃攻出十招的时间之内还出三招以上。

卓王孙也不能。

或许姬云裳也不能。

这样的速度下,天下只怕已没有人能从剑气中躲开。而杨逸之站在原地,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满天剑气瞬时当面扫至。正是因为他太快,杨逸之甚至连方才那一招都还没有使完,右手还凌虚放在空中。而就在这雷霆一般的剑气里,杨逸之的手腕似乎微微动动了。

一道淡白的微光就从毗琉璃的剑气的最盛之处冲天而起。

天地间仿佛顿时寂静下来。一朵暗红的血花默默盛开在光柱的尽头,瞬时就已凋零为漫天碎雨。

杨逸之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再也无法支撑,跌倒在地上。

而就在他对面,毗琉璃的身子似乎摇了摇,突然大笑道:“还是一招……我终究还是没能逼你出第二招……”他猛地双手将剑插入脚下的岩石,然后整个身子一软,倚了上去。他胸膛急遽起伏着,身体也颤抖不止,似乎正在承受着极重的伤痛。然而他仍没有放手,只因他决不能在敌人的面前倒下!

火折落在一旁,依旧缓缓燃烧着。

杨逸之倚壁而坐,等待着自己能站起来。他轻轻叹息道:“你本不该点这个火折的。”

毗琉璃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他脸上的青色正在急遽散去,神色反而显得安详起来,看上去竟然宛如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世上有很多事被人们加上重重装饰,反而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本的面目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逸之缓缓起身,从毗琉璃身旁拾起那个火折,然后转身向前方走去,再也没有回头过。

杨逸之手上的火光已经越来越暗,而地宫的隧道却仿佛无穷无尽。

他甚至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把火折暂时熄灭,留下那最后一点,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然而他不能,因为他已感到周围沉沉的杀机。

杨逸之知道,就在这微微光芒可见的范围之外,一个人正如狼一样尾随着他。只待他手中火光一灭,就发出致命一击。杨逸之甚至能感到那双森寒的眸子就牢牢钉在自己的脖颈之上,然而当他猛一回头,这双眸子又完全的淹没在黑暗之中了。

然而,小小火折总会有燃烧尽的一刻。那人似乎就在不远处阴阴冷笑,等着杨逸之一步一步走入死亡之地。

火光微微的颤抖了两下,终于还是熄灭了。

与此同时,敌人那凌厉无比的杀招已然出手!

然而那人攻击的竟然不是他的要害,而是他的右手。

杨逸之皱了皱眉,侧身让开。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人的劲力明明已经错过杨逸之的身体,却偏偏能从空中无声无息的反折回来,再次向他猛扑而去。

杨逸之已经让了七次,似乎每一次都避开了,又似乎每一次都没有。那人的劲力出奇的柔韧,而出手的方式也诡异之极,宛如来自地狱的恶灵,一旦认准目标,就附骨难去,致死方休。

若只守不攻,迟早会有被他缠住的一天。

杨逸之手腕一沉,突然向那人劲力最盛处探了过去。因为他已感到这所谓最盛之处,也是其空洞所在。

然而就在他的手就要触到对方阴冷的劲气之时,却突然顿在了空中。

因为他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的手将要伸过去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圈套。

而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对方的劲气已猛地反噬而来。

杨逸之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冰凉,宛如被一条毒蛇猛地缠住,然后越收越紧。

杨逸之突然记起了一个人。同为四天王之一的毗留博叉。身白色,穿甲胄,手执红索,镇守梵天地宫之西。

这种索套由特异的材料制成,一旦被套住,用内力挣断的可能几乎没有。对于杨逸之来讲,右手被套住的结果,就只能是认输等死。那一瞬间,杨逸之根本来不及多想,猛地一弹,指间那枚已灭的火折已破空向毗留博叉袭去。

火折来势甚猛,毗留博叉也不敢硬接,侧身让开,而就在这一瞬间,杨逸之已从套索中脱身出来。

然而杨逸之的心却沉了下去。

在无边暗夜中,失去了火折,也就失去了光;失去了光,也就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毗留博叉冷笑道:“能从本座的套索中脱身,也算有几分本事。只可惜太故作聪明了一点。你以为提前熄灭火折,诱敌出手,本座就真的不知道么?”

杨逸之没有回答。

毗留博叉狠狠道:“本座平生最恨自作聪明之人!”他顿了顿,又道:“只因为本座少年之时,曾被一女贼所骗,更不幸的是,她居然和你一样,也姓杨!嘿嘿,你可知道她后来是何等下场?”

杨逸之没有回答。

毗留博叉干笑两声,森然道:“我解开她头发,将她活活勒毙,而后悬挂在房梁上七日七夜!她以为我是傻瓜,没想到聪明人往往却被聪明所误,你看她最后被自己头发勒死,可不正如蚕虫,作茧自缚么?”他又是一阵阴笑,声音却更加沙哑:“如今你岂非一样?小小把戏,还想骗过我的眼睛?而今火折已失,看你风月之剑从何而来。”他言罢猛一招手,那套索在空中一转,又向杨逸之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