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家

见气氛不差,连近些日子反复无常的陆铮都心情不错的样子,知知想了想,慢声道,“今日,有人送了两名女子,我暂时将她们安置在外院了,想问问夫君,当如何安置她们?”

陆铮听着,面上渐渐沉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知知的眼,仿佛想看透那双温温柔柔的眼睛里,究竟藏着点什么?

刚才还温温柔柔靠在他怀里,被他弄得软声哼哼着,羞的直往他怀里钻。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便能不妒不嫉的问他,如何安置旁人送来的女人。

知知说完了,没等到陆铮的回应,不由得抬眼看他,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眼神仿佛霎时冷下来,不由得低低喊他,“夫君?”

陆铮缓缓松开搂着知知的手,起身穿衣,知知便是再傻,也瞧出他的不对劲了,但她又想不明白,陆铮究竟为了什么动怒,方才两人不是好好的麽,就因为她提了旁人送来两个女子,他嫌弃自己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陆铮穿好了靴,边转身边冷漠地说,“这种事拿来烦我作甚?两个女子罢了,你是当家主母,自己处置了便是,要留要走,你自己定。”

说着,顿了顿,嘴角露出抹讥笑,“不过,照你的性子,定然会留的,毕竟,你这么贤惠大度,怎会计较这些小事。”

他这话实在诛心,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的,知知听得心里一寒,她虽性子好,大多时候愿意哄着陆铮,但她并不是没脾气的人,当即道,“千户说要留,我自然没二话。”

陆铮走到一半的脚步一顿,抛下一句,“好,那就留。”

旋即,大力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疾步出去了。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青娘担心地跑过来,担忧地道,“这是怎么了?拌嘴了?”

知知忍着没掉泪,道,“没什么,青娘,你去安置了那俩女子。”

青娘小心问,“如何安排?”

知知嗓子有点堵,瓮声道,“叫她们去伺候千户。”

青娘这下子是肯定了,小夫妻俩定然是闹脾气了,正想劝,又不知从何开口。

知知却是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整理好情绪,平静起身穿衣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麽,小时候分明见过江家后院是如何一个一个进新人的,天底下的男子,哪有不重色的,便是陆铮,不也只是贪恋她这一身皮肉麽?

干嘛要傻傻的抱着期待,还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早些大度将人收下,何至于要被他那样奚落?

知知边宽慰自己,边起身,叫青娘给她梳头发。

待她替自己梳好了发,知知面色沉静,慢慢将梳妆架上的胭脂发饰都归置好,忽的轻声道,“青娘,替我收拾几件衣裳。”

青娘焦急道,“小娘子别冲动,这时候您可不能耍性子啊!您一走,那俩婢子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就钻了空子了。郎君生气了,您哄一哄他,不就好了麽?这时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

知知这回却是真的被陆铮伤透心了,摇摇头,低声道,“不想哄,钻空子便钻吧,我想回家了,青娘,我就回家住几天。”

她有些泄气,又委屈的嘟囔,“我有点累,我想回家呆几天。”

青娘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顿时心酸成一团了,连连道,“好,好,青娘去给您收拾,咱们不管这些破事了!”

青娘最疼知知,拿她当女儿的那种,见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忍了,手脚麻利收拾了几身衣裳,送她回了江家。

知知一回娘家,江陈氏和冯氏高兴得不行,见她还带了衣裳,喜出望外道,“难得回来,在家多住几日。”

知知低低应了一声,搂着江陈氏的胳膊,撒娇道,“阿娘,我想吃糖水蛋。”

江陈氏连声道,“成,给你做啊。对了,你怎么一人回来了,女婿没跟着一起来?”

知知眨眨眼,扯谎,“他忙。”

江陈氏理解的点头,“这倒是,听你阿爹说,指挥使不在,卫所的事都是女婿管着,幸好他本事大,管得住。”

知知才不想听阿娘如何吹嘘陆铮,娇气道,“阿娘,我饿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江陈氏一听,顾不得夸了,忙急急忙忙去厨房做糖水蛋去了。

这一夜,知知是在江家住的,她虽出嫁了,家里哥哥嫂子们却还疼她,将她的闺房留着,没用作她用,想的就是日后她回来了,能有个地方住。

第二日起来,知知来到院子里,阿爹和阿兄们都在,见了她便笑呵呵道,“用早饭去,你嫂子做了你爱吃的甜糍粑,吃了阿爹带你去山上玩。”

知知面上露出笑来,高高兴兴应了一句。

吃了颇粘牙的甜糍粑,知知便跟着父兄一块去山里了,说是山里,其实也就是山脚下,没敢带她往深山走。

二哥江术怕她无聊,还特意给她找了活,道,“喏,似这几种,都是能用的草药,你要是瞧见了,便采来,晾干了能补气血,对体虚的妇人好。前几天曹二哥来家里讨药,正好晒了,我过几日给他们家送去。”

知知仔细看了看,记下来,忽的想起来问,“二哥,曹家不就是秀秀嫂子家麽?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秀秀便是知知刚来卫所时,用那灵液救下的怀孕妇人,当时浓重的血腥味,知知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江术道,“还是老样子,只能慢慢调养。最好还是要去外边找大夫看,我于妇科一途,算不得精通。”

江术走的是军中大夫的路子,擅长的也是些刀伤骨折之类的病,对妇人生产怀孕体虚一类的毛病,实在懂得不多。

“那卫所中难道就没人专门替妇人看病的麽?我看上回秀秀嫂子家找的稳婆,也只是凭着经验来,还险些用了火来止血。”知知不由得纳闷。

江术皱眉道,“专门替妇人看病的女医,有也是有的,我记得还听人说过,扬州就有位极有名的女医,最擅妇科,尤其擅长孕妇难产杂症。但女医毕竟少,这乡下哪里能轻易寻到。”

“原来是这样。”知知受教点头,忍不住道,“要是女大夫多些就好了,不说旁的,便是女子生产时,能有一擅妇科的大夫在旁指点,像秀秀嫂子那样受难的妇人,就能少些了。”

江术医者仁心,只皱皱眉,“女子识字的尚且不多,学医的便更少了,愿意出来抛头露面行医的,更是少之又少。”

知知听二哥这般分析,脑海中隐约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但她做事向来不是一时兴起,只默默继续采草药去了。

说是采草药,实际上江父等人压根是领着知知去玩的,中途还捡了只翅膀受伤的小鹰。

江术给包扎了,见那小鹰颇通人性,毛茸茸的还有几分可爱,便给知知抱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