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页)

白金凤很感到惊讶。

“我,对我有责任。”

燕青洒脱地一笑道:“是的,尽管你是一门之主,但此刻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女孩子,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白金凤心头微微一震道:“我不是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弱女子。”

燕青耸耸肩,道:“但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一个浪子绝不会放过一个为美女卖命献殷勤的机会的。”

白金凤娇媚地一笑道:“仅为献殷勤吗?那代价太大了。”

燕青笑道:“成则博美人一笑,死则博一滴眼泪,一个浪子为了这一点代价就肯卖命的。”

白金凤笑笑道:“你准知道我会为你掉眼泪吗?”

燕青笑道:“我不知道,只是我这么想而已,反正我若是死了,你掉不掉眼泪,我都不会晓得的。”

白金凤道:“假如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不会掉眼泪的呢?”

燕青道:“你不会这么绝情吧?”

白金凤道:“我是的,天残门中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点残缺,我缺的就是眼泪,从我被推上门主这个位子后,就被练训成一付铁石心肠,不再掉一滴眼泪了。”

燕青道:“不可能,沙子吹进眼睛里去也会落泪的。”

白金凤道:“那不算,我缺的是情感之泪,绝不会为悲哀落泪。”

燕青道:“那太难得了,没有悲哀,你就只有欢乐了。”

白金凤黯然地道:“这是我自选的残缺,那时年纪小不懂什么,长大了我才感到后悔,没有悲哀的人,又何来欢乐呢。”

燕青也不禁低声一叹道:“是的,悲与喜是相对衬托的,没有悲,也没有乐,你选了一项最寂寞的残缺了。”

白金凤的脸色牵动一下,道:“你还是要陪我一起进?”

燕青道:“是的,假如我死了,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葬在一个风沙漫地的旷野,然后在一个刮强风的日子,迎风到我的坟上一吊。”

“那是干什么?”

“让沙子有较多的机会进入你的眼中,挤出一滴泪来。”

“这有什么意思呢,又不是为你而落的泪。”

“使我泉下之灵好过一点,一个浪子所求的,也只是虚情假意而已。”

“你是个怪人。”

“我是个浪子。”

白金凤沉默片刻,忽而轻轻地道:“燕青,我这么称呼你好吗?”

“好,我被燕大侠三个字刺得浑身不自在,倒不如叫我的名字听来舒服,我也不必叫你门主了,我不是你的部属,叫起来也别扭得很。”

“你叫我什么呢?”

“叫你白姑娘。”

“俗气得很,你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不能,叫你白金凤,显得很不礼貌,也不大够友善。”

“不必提名道姓,叫金凤就行了。”

“不行。我们的交情还不够。”

白金凤的脸色变了一变,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还不是那种可以直呼小名的朋友。”

“要怎么样才能到达那种程度。”

“到你我真正了解的时候。”

“我以为已经很够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你很单纯,很容易了解。”

“你难道很难了解吗?”

“不难,但你始终不会了解,否则你是不会叫我燕青的。”

“不叫你燕青叫什么?你不该取个单名,否则我就不必连名带姓一起叫了。”

“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也不满意,但没有办法再请他们重起一个,所以我自己取了一个顺耳一点的,两个字的。”

“是那两个字?”

“我说了多少遍,难道你没留心?”

白金凤想了一下,忽然道:“浪子。”

“金凤。”

白金凤哼了一声道:“你始终要我认为你是一个浪子。”

“我本来就是,你不把我当作浪子,是你对我的了解不够。

我又不能为了你而改变自己不做个浪子。”

白金凤笑了,笑得很妩媚。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

燕青也笑了,笑得很高兴。

“这样我们才能做朋友,我不愿意骗人,不愿意你对我有错误的印象。”

“浪子两个字并不能吓倒女人,很多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浪子型的男人。”

“不止是很多,几乎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浪子,除非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可是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一回事,没有一个女人会把一生托付给一个浪子。”

白金凤又笑了一笑道:“浪子,我们进去吧。”

“好的,金凤,你要小心点,两个人并不比一个人更安全。

陷阱总是陷阱,猎人设陷时,并不只为一个对象,因此坑都挖得深,希望能捕得更多的收获。”

白金凤笑道:“浪子,我希望这是一个很厉害的陷阱,能把你困死在里面。”

燕青一怔道:“干什么?我们间没有这么深的仇恨吧。”

白金凤道:“没有,不过我可以痛痛快快地为你哭一场,用真正的悲哀的泪为你送葬。”

燕青道:“你忘记自己的残缺了。”

白金凤道:“是的,此时此地我忘记了一切,我现在想哭,如果我们不死,再走出这个门时,我才会记起来,以后也许不会再有哭的机会,也没哭的权利了。”

燕青用手抬起她的下颔,深情地看了一眼道:“好,我们都记住,我为你死过一次,你为我哭过一次,现在我们进去吧,我不是个很容易杀死的人。”

白金凤呆了,晶莹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但是燕青没让它们落下来就用手为她擦掉了,柔声道:“金凤,我们为自己活过了,现在该为别人活着了,走吧,扣好你的暗器,稍有动静就发,既然我们不准备自己倒下去,就必须争取先机,让敌人倒下去。”

白金凤振作了一下道:“我晓得,我既然从小被训练成铁石心肠,杀人时绝不会手软的。”

两人警戒地走进了破落的大殿,仍是寂无人影,在燕青的感觉中,危机似乎越来越近了,近得伸手可及。

但敌人在哪里呢?他用目中的余光四顾,扫了一下佛殿,陈旧的佛龛中只有一尊残破的弥勒像。

燕青又看了一下才笑道:“看来我们是过虑了,这儿没有人。”

白金凤道:“可是风火头陀上哪儿去了呢?”

燕青用手一指佛像弥勒佛道:“你何不问他。”

白金凤一怔道:一问他?”

燕青道:“是的,他挺着个大肚子,笑口常开,终年不闭,一付脑满肠肥之相,应该知道很多的事。”

白金凤道:“浪子,不要开玩笑。”

燕青笑道:“不是开玩笑,老头陀为他看守破庙,弄得不知去向了,他居然还笑得出,你说可恶不可恶,你给他大肚子来一支无影镖,看他还敢装聋做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