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11页)

“那你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在舅母身上,英表妹自己究竟难以作主,只要父母都不支持她,她也没办法了,即使她敢私奔,李十郎也不敢收留,但舅母肯作主,李十郎就能名正言顺地纳婚了,舅母是个热衷权势的人,她们崔家一直不大得意,使她在卢家也很委屈,现在有个娘家的侄子站了起来,她怎不兴头呢。要是李十郎失了势,她就没那么起劲了。”

刘学镛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膊道:“希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第一,你跟十郎比起来相差太远,你表妹那颗心怎么会移到你身上?第二,李十郎目前正是丽日中天,我都整不了他,还有谁能整他……”

刘希侯万分惆怅地把刘学镛送到边门,然后指指小书房道:“父亲跟舅舅都在那儿等着,叔叔自己过去吧。”

刘学镛去了,刘希侯自己守在花径上,可见这是一次多么秘密的会晤,卢方连自己家的人都不信任了。

但是刘希侯守了多没久,背后传来了悉悉之声,显然是有人偷听,回头一看,却是卢闰英,不由大吃一惊,失声地道:“表妹,你怎么来了?”

卢闰英双眉深锁,似乎有着莫大的心事,但她仍然轻佻地道:“散步呀,难道我在自家的花园里逛逛都不行?”

刘希侯有点窘迫地道:“表妹,你知道舅舅跟我父亲在小书房里面议事。”

“我知道,还有你的那个叔叔也在,但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舅舅说不准任何人靠近小书房去的。”

“不错,那是商量重要公事的地方,以前他要处理一些秘密要公的时候,总是叫我跟雅萍一起为他守住花园,今天要表哥在这里也是为了这个了?”

刘希侯如释重负地道:“是的!是的!”

“那可真不敢当。爹也是的,表哥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个事儿呢,好在我现在有空了,表哥可以去歇着了。”

“不!不,表妹,我不要歇着,我不累!”

“你不累也该到前面去坐坐,爹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怕我分不开身,才要表哥暂时委屈一下,现在我已经抽出身子来了,就没有再麻烦表哥的道理了。”

“没……没关系,我喜欢在外面逛逛。”

“表哥喜欢在外面就在外面好了,我可没空陪你。”

她说着向书房走去,刘希侯忙挡在前面,支支吾吾地道:“表妹,舅舅说不准人接近的。”

卢闰英笑一笑道:“我知道,但是你表哥可不是外人,自然不在禁止之例,你要去尽管过去。”

“我……我不要过去。”

“那就不要挡着我的路,我要过去。”

刘希侯叹口气:“表妹,你何必要使我为难呢?”

“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过去了?”

刘希侯嗫嚅良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表妹,说实在话吧,舅舅小书房轻易也没人敢去,我守在这儿,主要就是阻拦你前去。”

卢闰英身子一颤,睁圆了眼睛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在她锐利的眼光逼视下刘希侯不自而然抖缩了一下,退后两步:“表妹,这是舅舅吩咐的。”

卢闰英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那位好叔叔来了,他们一定在商量着如何对付十郎的事,所以才避着我,表哥,凭良心说一句;这么做对不对?”

“我!我可不便置词。”

“你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好了。”

“我想他们双方都有不是处,舅舅对十郎固然是过份了一点,但十郎对舅舅也太狠了,舅舅的背后支持,就是河西四郡,十郎一下子就夺了去。”

“河西四郡是不是全受我爹的控制呢?”

“虽不全受控制,但也互为声援。”

“那是以前,现在我才知道,爹的河西节度使是被史仲义挤掉的,连自己抓在手里的大权,爹都掌不住,更何况是隔邻的兵权呢?爹也只是哄着自己而已,他没有能掌握住的力量,十郎控制住了,怎么能说是夺呢?”

“但……舅舅却连一点依仗都没有了。”

“那是他自已要那么想,其实十郎是他的女婿,谊属半子,权力握在十郎手中,等于是他自己握住一样。”

“可是舅舅并不如此想,他跟十郎……”

“我知道,他跟十郎不和,主要是为了斗于老儿的时候,于老儿一死,爹没了主意,听从了别人的话,把责任推在十郎头上,但是十郎自己把问题摆平了,而且把准备坑他的人反击了一掌,爹怕十郎也会对他报复,可是十郎并没有如此,反而极力为爹开脱。”

刘希侯一叹道:“表妹,事情诚如所言,但是我们都知道,十郎那个人实在太厉害了,他年纪虽轻,可是心计之工,城府之深却无人能及,他赤手空拳能够在河西把手把十万兵符的节度使斩于辖区之内,说来都难以令人相信。”

“那是他的本事。”

“表妹我不是嫉妒他的本事,论才华,我知道自己比他差到十万八千里,但是我始终认为此人不可以近,想来舅舅也是如此看法。”

卢闰英道:“你们可以持这种看法,我跟他名分已定,已无人不知,想改都改不了。”

“你还没嫁过去,怎么不能改呢?”

卢闰英沉声道:“人若是决心做一件事,自然没有办不到的,就算我已经嫁过去了,想要悔婚离异,我也能做得到,可是我不想悔婚,那怕根本未定名份,我也守定了他,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心中守定了谁,父母之命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刘希侯望着美丽的表妹,她脸上坚决的表情使他从头凉到了脚,不必问她是否已经下定决心要嫁李益了。

卢闰英的语气、态度,已是最好的说明,强烈的失望,无限的惆怅,使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与这个美丽的女郎无缘了,他只有长长的叹了口气。

卢闰英像是知道他的心事,声音转柔道:“表哥,我们是亲戚,又是好朋友,我希望还能维持这份情谊,你不要胡涂,把这一点也破壤了。”

刘希侯默然无言地退后,然后道:“表妹,你要过去就过去吧,其实你去了也听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斗不过十郎,而且刚才我叔叔的口气已表示要撤退了,他是实际掌权的人,连他都认了输,舅舅还能怎么样呢?至于我爹,一向是明哲保身,不会主动去跟谁过不去的,他们今天也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的。”

卢闰英道:“谢谢你,表哥,我并不是反对爹,也是为他好,如果他一直跟十郎过不去,闹得灰头土脸,大家抓破了脸,吃亏的一定还是爹,姑丈也是一样,所以你要劝劝姑丈,叫他别凑在一起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