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6页)

凌嫱作梦也没想到凌绢会淬然出手,眼见来掌已到,身形一挫,就地滑开。

众人见凌绢无缘无故发掌袭击凌嫱,均甚诧异,薛夫人早已纵身向前,在两人当中一隔,向凌娟言道:“凌姑娘,大家生死患难与共,为何突然出手?”

凌嫱虽然心中明白自己与凌绢的关系,但却不明白凌绢何以突然出手,问道:“不知姊姊何以突然对小妹出手,请道其详。”

凌绢凛然答道:“此乃家父之命。”

凌嫱问道:“令尊是………?”

凌绢答道:“玄冰谷第二代谷主凌风。”

“啊!”凌嫱惊呼一声,面有喜色,道:“你果真是我的姊姊,我是你的妹妹呀。”

凌绢却不屑地回道:“啐!你也配做我的妹妹!为了你,使得父母失和,贱婢,你纳命吧!”

众人都被浇了一头雾水,摸不清凌氏二女到底有何宿怨,只有薛夫人在凌绢的话音中听出一些端儿,想是一代的情愁孽债,使得这一对姊妹同室操戈,当即拦阻道:“绢姑娘,不要大动肝火,如你看得起我,盼能将内情相告,我来作一个仲裁如何?”

凌绢面色凝重地道:“杀此贱婢,是家父临终遗命,断难违误,至于内中情由,是玄冰谷中家丑,不便外扬,夫人好意拜领,千祈不要插手其间。”

凌嫱有无限委曲,婉转地道:“绢姊!母亲已经下世,小妹举世无亲,死不足畏,但错事铸成,都是大人所为,小妹何辜呢?”

凌绢双目圆睁,怒声道:“好哇!为子女者,竟然责备起父母来了,要不是你这孽种,母亲怎么会在玄冰谷中出走,父亲也不会气极成疾,一病不起,母亲更不会年纪轻轻隧然下世,还不都是你,为玄冰谷带来噩运,你竟然说你无事。”

凌嫱已是秀娥双楚,泪容满非,凄然地道:“母亲临终之时,唯一惦记的就是绢姊,再三嘱咐小妹,玄冰谷中虽不能去,但如在江湖走动相遇,务必将母亲一番心意转告,但父亲却又不同,竟然命你取我性命,难道连一点父女之情都无有了么?”

凌绢似乎毫无所动,恨声道:“呸!什么父女之情,告诉你,你是个野种,你的生父是华……”

凌绢说至此处,似觉失言,立即禁口无声。

凌嫱此时已明白自己出身,不禁嚎啕大哭道:“妈呀!你老人家怎么这样糊涂哩!害得你女儿无脸见人……”

凌绢虽然一直愤声很气,但同母姊妹,仍有亲情,见凌嫱哭倒尘埃,也不禁悲从中来,泪珠盈眶,茫然欲涕赶心背转身子用手拭去。

司马瑜一直木立身旁,见凌绢感伤落泪,乃相机劝道:“凌姑娘,你父母俱已亡故,所谓‘宿者已矣’!又何必耿耿于怀,令尊临终遗命,可能系一时之气,再说,罪在父母,儿女何辜,嫱姑娘已是子然一身,你与她尚有血统源渊,你也不忍心将她以敌相待,算了吧!

两支‘晶莹明凤钗’离而复合,应该庆幸才对。”

司马瑜说话时,凌绢不霎眼地看着他,眸子里晶莹清澈,面上神情黯然,低喂答道:

“家父临终之语,并非气话,母亲的行为确实气恼了他老人家,本来家父已然原谅了家母的一时之错,只是要母亲将腹内婴儿产下后,送到生父那里去,谁知家母一错,再错,满月后,竟一去不回,还带走了一支玄冰谷异宝‘晶莹明凤钗’,家父一怒,就要寻遍天涯海角,以惩治母亲的私逃,谁知一气成疾,从此不起,临终布下遗命,少侠,你设身处地一想,这父命重如泰山,岂容迟误!”

凌嫱忙快口接道:“绢姊!母亲只是舍不得与我离开,才将我带到东海水晶宫外婆处,根本就没有离开宫中一步,一直到她谢世。”

凌绢忽然面色一沉,强作决定道:“各位盛情,凌绢拜领了,事关我玄冰宫凌氏家务,请诸位不要执意干涉,由我们自行了断。”

司马瑜见凌绢仍要动武,微温道:“凌姑娘一意逞强,在下当不便力阻,不过,你的武功也许胜不过水晶宫主哩!”

凌绢厉声道:“凌绢志不在求胜,只是遵行父命而行。纵因落败陨命,也不足惜,但绝不能担当许这不孝之名。”

薛夫人心机一转,对凌绢言道:“我比你们多长几岁,容我说句公道话,父命实不能违,这是绢姑娘的苦衷,但是同胞姊妹相互厮杀,也勃常理,我倒有个变通办法,不知二位姑娘愿否依我?”

凌嫱低头抽噎,未予置答,凌绢见薛夫人说出有权宜之策,忙问道:“世上很难有两全其美之策,不过,凌绢倒愿一聆薛前辈之高见。”

薛夫人道:“只允许你出手十招,若不能胜过嫱姑娘,此事即得作罢,让天意来了断上一辈留下来的情仇孽债。”

薛夫人之意,凌绢在十招以内,断难伤得凌嫱一根汗毛,所以定出此策。

凌绢稍一沉吟,断然答道:“好,就依薛前辈之言,我若十招不胜,当场自绝,以向先父在天之灵谢罪。”

司马瑜忙接口道:“绢姑娘若要如此执拗,岂不辜负薛前辈一片苦心,凡事早经前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强求,你玄冰谷凌氏门中,只剩你一滴骨肉,你若轻易自绝,想也非令尊原意,姑娘尚请三思。”

司马瑜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凌绢不由心折,不觉点头称是。

此时,凌嫱已然制住抽噎,咽声道:“绢姊刻意遵行父命,是为孝心所使然,小妹不才,也愿代母受过,绢姊请发掌吧!”

为父母者一念之差,使儿女负过遭罪。众人无不感慨万千,心酸鼻塞,欷欢不已。

凌绢面色凝重,踏迷踪,守中宫,双掌横胸交叠,蓄势待发。

凌嫱面色平静,两掌下垂,似乎胸中早有计算。

一时全场屏神凝息,注目以待。

凌绢面对同母妹妹,实在不忍出手,但父命言犹在耳,心念一横,左掌轻挥,在空中划一弧天,身形一挫,右掌倏忽推出,一掌向凌嫱当胸拍去。

凌绢在宫前广场,已然见过凌嫱的功力,暗忖:除非天意,否则甚难取胜,所以出掌之际并未留有余地。

凌嫱屹立不动,似乎浑然不觉眼看来掌已到,身形微拧,竟自迎了上去。

众人正自骇异不解凌嫱的用意,只听“噗”地一声,那股强劲的掌力已然拍到凌嫱的前胸。

原来凌嫱存心一死,自己不但代母受过,还成全了凌绢遵行父命之志,竟然不惜以血肉之驱去迎接那足以摇山撼岳的强劲掌力。

凌嫱未曾用上一点功力,软绵绵的身躯被凌绢掌力一声,连退十余步,砰然倒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