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2/6页)

说着放下佛尘,拿起桌上的油灯,抢先出了门,朝前面走去,司马俞甚是不解,也只得跟在他后面出来!

老借用手护着灯火,不使它被风吹灭,走了五六丈,连过四间廊屋,才推开最后一间屋门进去。

袭着那一点微光,司马瑜可以在破敝的屋门中望进去,只见那经过的一些,其中都放满了根木。

只有这最后的一间,才像是老僧的居室,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以及锅炉柴炭等炊具。

老僧将油灯放在桌上才打量着司马瑜道:“此地十几年来,从无人遗迹登临,相么是怎么找来的?”

司马瑜又拱拱手道:“在下四处游历,今日途经此地,刚好错过了宿头,因为听见老师父鸣钟,才循声找到此地……”

老僧脸色一动道:“相公是被钟声引来的?”

司马瑜微觉奇怪,心想你把钟敲得这么响,我怎么会听呢,可是口中仍极为廉逊地道:

“正是!在下从早晨登上这条山道,沿途仅未发现店镇人家,直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老僧掀动长后笑道:“这里原来是这官道,自从十五年前山下另辟道路后,却已发置不用,路分原来的几家居户也远走了,难怪相公找不到宿处了,相逢即是缘份,香油只有一点山肴野蔬,相公若是不嫌简陋,就请随便用一下吧!”

司马瑜见他说话很和气,连忙稳谢不止,老僧摸出火石,将炉子点燃了,又在水架上取下一些风干的肉脯,开始替司马瑜整治食物,同时笑道:“相公不相见怪,老油未曾茄素!”

司马瑜连忙道:“那里!那里3酒肉穿肠,佛在心头……”

老僧笑道:“那是酒肉和尚想出来的解嘲语,当不得禅机使用,其实老销倒不是故意不守清规。只因此地别无出产。购买又不方便,除了山鹿野兽外,别无可食之物,老相不得已,只好吃草了!”

司马瑜应声道:“老师父说得很是!好在此处不太有人来,老师父就是吃点荤腥,人家也不知道……”

老僧微笑道:“相公这话老油不敢苟同,出家人所修者心,所律者已,完全是在乎一己之心,不是做给人家看的!”

司马瑜脸上一红道:“老师父教训得很对,在下不过是信口胡说,老师父不要见怪!”

老僧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司马瑜因为说错了话,讪讪的也不好意思再搭腔,默默地看他忙着。

等了一会儿,锅中肉已熟,香气四溢,老僧把肉脯切好放在木盘中,又在棍下拉出一个酒坛来笑道:“这是老钻采山果自酿的酒,相公将就着用吧!”

司马瑜这次学乖了,没有多说话,只是连连稳谢,老僧取出碗筷,各倒了一大碗,举碗邀客。

司马瑜见那酒色橙黄,香味很重,喝在嘴里,除了酸甜之外,另具一种辛辣之味,酒性非常之烈。

司马份由于本来量就浅,不敢多饮,只是频频吃着肉脯,老僧却似酒量甚豪,连干了好几碗,依旧面不改色。

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司马瑜才搭讪问道:“打扰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大师父法号!”

老僧微微一笑道:“老油苦核!”

司马瑜觉得这名号很怪,微一迟疑,老僧又笑道:“苦乃百味之本,核乃万生之精,天生万物,无一不从苦中来,浮生太多苦事,是故人方堕地之际,莫不认孤苦啼,先识得苦中之味,始懂得生命之谛,苦中有自有佳境,佛说一烂米藏大千世界,宇宙亦可作一核看……”

司马瑜体会到他的话中道理很深,不觉肃然起敬,正容举杯道:“欢师原来是一位得道高僧!”

老僧哈哈大笑道:“相公太抬爱了,老油四十五岁才出家,完全为着谋生不易,这一袭僧衣,比较容易骗饭吃,十五年前行脚至此,受托照顾这些格木,既不会诵经,又不会礼佛,这得道二字是从何说起?”

司马瑜一骇道:“大师是受了谁的托付!”

老僧微笑道:“说来也许相公不相信,老油是受了棺中死人的托付!”

司马瑜微一色变道:“大师在开玩笑!”

老僧笑道:“老衲一点也不开玩笑,十五年前老钢也是游方至此,也因为天色已夜,毕备在此控单,那时庙中另有一位造及在此接待,饭后那位道友报过法号,自称悟净,邀老油在此同居,老油正苦于飘泊无定,欣然答应下来,一宿无话,次日醒来之时,那位道友已沓无踪迹,老袖找了半天,最后才在一间空屋中发现司马瑜变色道:“他是死人?”

老僧大笑道:“相公说得一点也不错,老油在空屋中找到了他的骨灰坛,上面写着他的生卒年月,以时序推算,他已经圆寂十几年了…”

司马瑜大为吃惊,切切地道:“那……大师以后可曾再见过令友””

老僧微笑道:“没有,那位老友好像识任已尽,从此未曾再露面1”

司马瑜慢慢地道:“这事情太怪庭了…”

老僧笑着道:“世间鬼神之说,原是信其有则有,信其光则无,老油不过照着事实说出,相公相信也罢,不信也没关系’…”

司马瑜怔了半天才道:“大师这些年来,一直在此地盘醒老僧点头道:“不错!这原是一所荒弃的古寺,寺中寄宿的这些棺木,也不知来自作处,老袖留居了十几年,从未见人前来祭扫,相公还是第一个登门之人…”

司马瑜验现疑容道:“在下前来之际,好像听见大师在对人说话!”

老僧大笑道:“那是老油在对格中死人说话!”

司马瑜大惊叫道:“对死人?”

老僧微笑道:“相公不要害怕,老油因为单身居此,自不免感到寂看,闭居无事,只有对死人说说话解闷……”

司马瑜连忙问道:“看得见吗?”

老僧笑道:“老衲说话之时,并未拿他们当死人,因此他们会听得见,甚至于有的时偶。他知还会回答老油的话……”听到这儿,他瞥见司马瑜的神色都变了,乃又微微一笑,举碗猛子了一口酒,宽慰似地道:“相公不要怕,老衲不是说过,鬼神之说,在有无之间,相公抱定心中无鬼,把他们当作死人,他们就是死人了!”

司马瑜口中唯唯地答应了,却禁不住心中忐忑地跳,老僧也不在意,吃喝一阵,将桌中的残肴都扫光了,才开始收拾碗筷道:“相公旅途劳顿!一定需要早些安息,老油很抱歉别无床榻,只有委屈相公在这儿胡乱歇息一下……”

司马瑜见他的木榻不大,方可容人,不禁皱起眉头道:“那不是要挤着大师了!”

老僧笑道:“老僧终日无所事事,一宿不睡也没有关系‘相公尽管在此安歇,老衲可以跟孩子们聊聊天以渡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