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12(第2/3页)

他思来想去,得去安慰安慰这个孙子。

爷非孙,不知孙之乐。

孙子快乐的一匹,翘着二郎腿在边抖边傻笑。

刘老狗稀罕的不得了:“这是悲极生乐啊?”

“去去去,”李牧泽万分开心,“诶,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桌啊?”

“明天下午吧,”刘老狗二丈摸不到头脑,不过李牧泽也挑不到什么好座位,“这班里四个犄角旮旯,你中意哪个?”

是啊,还得去商量商量。

说来他还挺奇怪的,沈听眠这次居然倒六。

他得是怎么考的啊?李牧泽摸了摸下巴,去前排找沈听眠。

沈听眠捧着水杯在窗边喝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接近,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李牧泽也乐开花了,蹦跶两步到他跟前:“干什么呢,你这背影跟老班儿似的。”

“我上次没和你说清楚,”沈听眠看他忽然紧张,安抚地说,“你别这样,不是后悔。”

“噢,”李牧泽压下头,抿着唇,抬起半边眼睛,显得很纯真,“那你说。”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可能会持续好几天,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说出来什么好话,所以那时候你不用理我,过段时间我会自己恢复。”

原来是这个啊。

李牧泽笑得羞涩:“你现在这么在乎我的感觉了啊。”

以前也很在乎,沈听眠一字未提,平静地说:“嗯,我性格比较怪。”

“这有什么怪的,我心情不好别说好好说话了,不把人揍一顿就算好的,要是有人一直烦我我肯定揍他。”李牧泽把手臂耷拉到窗台上,跟沈听眠说,“这就是最基本的道理啊。”

他眼珠一转,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前段时间打扰到你了?”

“没有,”沈听眠在出神,不知想什么,眼睛放空,嘴上却条理清晰地回应他,“没有,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李牧泽虔诚地道歉,挑了下眉毛,拍着胸膛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他想到来的目的,自此进入正题:“要换桌了。”

沈听眠“嗯”了声,在对方还扭捏不知所措的时候开了口:“咱俩同桌。”

李牧泽鼓起腮帮子,眼睛眯眯着笑了起来,他快乐的不知如何是好,脚背上下抬起又落下,摇摇晃晃在笑。

他有些郁闷地提起一茬:“为什么给你发消息不理我?”

“忘了。”沈听眠回答,“下次会注意。”

李牧泽是他强大的内心力量。

他那时真的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凭借这股力量接住它们,李牧泽是他敢于生活的最大凭证。

这或许类似于确认关系,李牧泽那时太小了,不懂得爱需要保持距离,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沈听眠。

沈听眠在大课间跑完操后和赵琛一起往回走,李牧泽突然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对着他笑着含糊说:“走走走。”

他没来得及问去做什么,就已经下意识跟李牧泽往前跑。

李牧泽拉着他去了二楼的空教室,那里空无一人,外面人声鼎沸。他把门关上了,然后把沈听眠摁在门上,火急火燎亲了一通。

沈听眠刚跑完步的脸色红润,他一脸懵逼地把他推开些:“怎么了?”

“没怎么,我憋了一上午了。”李牧泽捧着他的脸,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他露出大汗淋漓的笑容,“让我亲几口嘛!”

这是他第一次的爱,第一次得到回应的爱,沈听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总是会被李牧泽触动,这之后,李牧泽压下来又在他嘴巴上吮来吮去,沈听眠后知后觉地说:“你在吃什么?”

“嗯,糖。”李牧泽满嘴都是可乐味儿,“给你。”

他竟这样把糖渡了过来,沈听眠嘴里一甜,也不知道是糖甜还是李牧泽的舌头甜。

李牧泽把沈听眠亲得乱七八糟,和他回教室时,刘超问他:“你跑那么快干嘛去了!”

李牧泽拍了拍沈听眠背后的土:“就你屁事儿多。”

刘超“切”了声:“怎么样,这糖比你上次给我那个甜多了吧。”

正在嘬糖的沈听眠:“……”

李牧泽看见他脸上浮现出红晕,便笑得很得意:“嗯,甜,贼鸡儿甜。”

沈听眠看着李牧泽的笑容,在那里看见夏天,无尽的绿荫白昼,灿烂星河。

昨天逃课的事情没有败露,那时一心想死,没想过后路,现在没有死成,反倒有些害怕。沈听眠一整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好在老师们面无异样,看来躲过去了。

他松口气,放松了不少。

傍晚,他去找了薛医生,那会儿薛医生已经快要下班了,他是最后一个病人。

他有些胆怯,他知道自己没有按照薛医生说的去做。

上次去看病时,薛医生边写病历本边跟他说:“你胖了,这是因为吃药吃的,有人会胖也有人会瘦,你比较不幸运,因为胖的人更不容易获得理解。”

“不过不管胖瘦,我都建议你找个合适的借口,就说最近胃口好吧。”薛医生抬头对沈听眠笑,“现在的社会对抑郁症的理解还是太少了,咱们保护自己,不说就行了。”

薛医生给他安排好药量,沈听眠拿了压岁钱买了药回家。

他没有按时吃药,尽管薛医生跟他说:“一定不要断药,你们很多患者都会断药或者直接不吃,这很不好。”

他也没有听薛医生的,他告诉了很多人,告诉了朋友、母亲,还有网上萍水相逢的人。他至今回想起来,也不能十分理解自己那时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下意识在求救,但是这些终归都是没有用的。

薛医生是对的,他懂得那么多,是医生,是真正可以拯救他的人,但他没有听他的。他这么想,心怀愧疚,推开门走了进去。

以往他进去,薛医生总会笑着凝视他片刻,指着他说:“啊,你是那个……”

沈听眠刚要说自己的名字,却看见薛医生的笑容凝固了,他面色凝重着打量他片刻,随后摆摆手说:“过来。”

沈听眠走过去,薛医生说:“把手腕露出来,我看看。”

他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天空变得低矮,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蝉鸣把他的灵魂刺穿,夏日荒芜的昼夜扑簌着席卷而来,将他完全吞噬。

他浑浑噩噩照做了,不知为什么,被拯救的感觉远不如上次那样强烈,这次更多的是害怕,他忽然很怕医生下出结论来,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多少疾病,活下去是一道苍白的难题,之前被他避而不提,如今却又要再次面对,他没有勇气了。

薛医生看了一眼,就立马对他说:“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你得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