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双凶夜战缉凶盟

自从润州乔装昆仑魔教救出祖悲秋,郑东霆一刻不敢停留,他将半死不活的祖悲秋二话不说放到紫竹椅上,扛着他快步如飞,日夜不停地疾驰。他弃走京杭运河,从润州越过绵延不绝的江南丘陵和沼泽沿一条斜线擦着太湖西岸,花了三天三夜奔行到杭州。

虽说郑东霆内功精纯,轻身功夫宇内称雄,但是祖悲秋并非空气做成,两百斤的体重终是让他累得不轻。当他将祖悲秋放到杭州坐落在西湖旁的醉仙楼上之时,已经累得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师……师弟,我给你的轻功秘籍拜托你快点练,知道吗?再这样下去,我得活活被你累死。”郑东霆抓起酒楼伙计为他上的热茶,咕咚咕咚地直着脖子痛饮。

“师兄……你……你就让我被他们抓去好了,我……我是不想活了。”祖悲秋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终于支支吾吾地说道。

“喔,师弟,你可真会大喘气儿,我从润州把你救下可是三天前,为了帮你逃命都快要累死了,你现在才说这话?”郑东霆正大了眼睛狠狠地说道。

“呃,嗯……”祖悲秋目瞪口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似乎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终于憋红了脸低下头去。

“这些天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发了疯一样自认是洛家血案的凶手。不过现在看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郑东霆问道。

“我……我想……”祖悲秋抬起头,轻轻用手挠着自己的下巴。

“洛秋彤拒绝和你一起回益州,你万念俱灰,了无生意,但是心底深处却又拒绝接受和洛秋彤就这样结束,承认自己是杀洛家满门的凶手是目前唯一可以将你和洛秋彤拴在一起的方法。所以在润州码头你才放出想要死在洛秋彤手上的疯话,更加大打出手。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洛秋彤对你的注意。我这样说对不对?”郑东霆冷冷道。

“师兄,你……你简直说得……”听到郑东霆的话,祖悲秋激动得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用力地摇着,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你简直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这些天来我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师弟,你的这些经历我都有过。这是一个人遇到人生重大挫折所必经的阶段。刚开始,你会拒绝接受。这个阶段持续一段时间之后,你会感到彻底的愤怒,天愁地惨,愤世嫉俗。接着,你会开始妥协,积极试图改变现状,最后当这一切都没有用之后,你就要渐渐开始学会接受现实。”郑东霆说到这里,撇了撇嘴,自我陶醉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该去写本书。”

“那么我现在正处于拒绝接受的阶段,你说这个阶段会持续多久?”祖悲秋思考了一下,认真地问道。

“因人而异啦。像我,当我第一次发现我学的武功都是师父偷学而来,我也拒绝相信,用了我一年时间才终于开始对师父感到愤怒。”说到这里,郑东霆看了看直挺挺望着他的祖悲秋,“像你,已经用了十年时间,直到现在。老兄,你在这上面花的时间也太久了,人生苦短啊。”他说罢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

“那我应该怎么办?”祖悲秋不知所措地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昂首挺进到第二个阶段了。愤怒吧,师弟。你是时候该开始痛恨洛秋彤了!”郑东霆招手叫来伙计,随口点了几样又解馋又解饿的菜肴,又点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痛恨她,但是我如何才能痛恨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祖悲秋茫然道。

“错。”郑东霆抬了抬手中的茶杯,“有爱才有恨,你对她连恨都不敢,又何谈去爱。如果你现在仍然恨不了她,就证明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你对她所谓的那些感情都是十六七岁年轻人对男女之情产生的幻想。你现在也有三十岁了,兄弟,成熟点儿了,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来。”

祖悲秋用力点点头,双手握拳,脸色胀得通红。

“骂出来!”看着郑东霆看着他的脸色,正色道,“像这样:洛秋彤,你这个贱人!我跟你说,骂出来以后你会舒服很多。”

“秋彤……”祖悲秋憋红了脸,从嗓子里生生挤出两声,“你这个……这个……”

“你这是发怒还是发情?用点儿心好不好,把怒气使出来,用力吼出来,骂人一定要连名带姓一起说出来才过瘾。”郑东霆双手握拳用力一晃。

“洛秋彤,你这个……贱人!”祖悲秋右手用力向前一劈,作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

“好!这才是我的师弟,接着来!”

“洛秋彤你这个荡妇,淫娃,该千刀万剐的江湖活寡妇。”

“就是这样!”

“你不守妇道,不守孝道,淫邪无耻,浪荡无德,你们洛家满门不是被人杀的,是被你气死的!”

“哈哈,好,有创意,我喜欢,怎么样现在心情如何?”郑东霆喜笑颜开,温声问道。

“呼……骂出来以后,我心里好受了很多,师兄,这个办法真的有效!”祖悲秋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兴奋地说,“这十年来我第一次感到浑身这么轻松。”

“那当然,嘿嘿。”就在这时,醉仙楼的伙计已经将酒菜上好,郑东霆为祖悲秋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酒,“来,今天让我们为师弟你终于走出洛秋彤的阴影,开始新的人生干一杯。”

“干,师兄,多谢你的教诲。”祖悲秋感激地举起酒杯,真心诚意地陪了郑东霆一杯。

“好,痛快痛快!”

祖悲秋抢过酒杯,为郑东霆斟了一杯酒:“师兄,这一杯我敬你出生入死,在润州救了我一命。”

“难得你居然记得,干!”郑东霆再次举杯痛饮。

“师兄啊,我想过了,因为我的任性,已经连累到你。所以我决定主动去找秋彤解释一切,把当日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她,洗清我们师兄弟的冤屈。”祖悲秋低声道,“你看怎样?”

“师弟,你有这个心就好。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郑东霆伸手拍了拍祖悲秋的肩膀,“现在缉凶盟已经在润州梧桐岭建立。七大剑派全都在找我们,黟山越女宫,海南剑派恨不得一剑将我们钉到地上,我们就算能见到洛秋彤,最多也只能剩半口气儿。你我杀人凶手的罪名除非真凶露面,否则永远难以洗清。”

“怎么会这样,江湖人怎能如此是非不分,这不是冤沉海底了?”祖悲秋焦急地问道。

“是啊,所以一般人等闲不会亲口承认自己没有犯过的罪行,以免落得这个下场。”郑东霆苦笑饮了一口酒。